而后,这位官家居然不再查验高苑本地的军队,而是直接起身出了军营,惊得刚刚歇了一阵的随行仪仗匆匆起身,继续随这位官家往东南而行……看这意思,这位官家居然是只在高苑这里打了个照面,便直接要去青州了。
随行文武,各自沉默。
一直到当日傍晚,即将渡过时水的时候,其中官位最高的王彦才彻底按捺不住……当然,也可能是受随行近臣们的推举……上前来规劝:“官家,不妨等明日天亮再渡河!”
“此时渡、明早渡有何区别?”骑在马上的赵玖微笑相对。
“不妨先遣使者向前,通告张太尉一声。”随行翰林学士范宗尹也旋即上前恳求。
“又不是去什么敌境!”赵玖依然含笑相对。“朕在本国国土上行走,难道还要通报吗?”
“官家,咱们兵少。”便是素来少话的刘晏也忍不住向前。“不妨让身后岳节度将高苑诸军过来送官家一程……”
“这更是笑话了,本国境内,御营大军密集屯驻之地,朕难道还要防备谁吗?”赵玖依然含笑晏晏。
这个时候,便是身份有些尴尬的仁保忠、有些糊涂的吕本中也都无法再等,便纷纷上前准备规劝。
但赵玖显然是决心已下,当即挥手,乃是直接点破了那层窗户纸:“你们想多了……朕与张太尉,哪里是你们想的那般严肃?当日淮上那般窘况他都坚守下来以后,朕便视他为心腹,如今朕去见他,也自有心底言语交流,哪里是你们可以插嘴的?”
众人这才不敢相劝。
而赵玖也毫不犹豫,乃是一马当先,登桥渡河,并于当夜在河对岸宿下。
翌日,赵官家扔下步卒与大部分文臣,集合骑兵七百,疾驰东南,上午抵达临淄后,稍微休整了一阵子,在将临淄城弄得鸡飞狗跳之后,却又留下王彦、仁保忠与部分御前班直在此处军营中盘桓,然后只与最信任的刘晏率五百骑离去。
临到傍晚,却是终于抵达青州首府益都。此地,也就是张俊及其部御营右军总部驻扎之处了。而一直到此时,赵玖方才下令打起仪仗,乃是将之前收起来的龙纛与黑白二牛纛一起放出。
且说,驻扎青州的士卒当然是张俊御营右军的老底子,也就是所谓御营老卒,他们对赵官家并不陌生,对龙纛更是熟悉,而黑白二纛的事情,也经过邸报刊登,广为人知。
故此,仪仗一出,驻扎在青州城外的田师中部便在惊惶之余一面下令所有士卒,无令不许擅自出营,一面汇集几名统领,匆匆来追大纛。
待田师中近到跟前,见到是御前班直与赵官家无误,心中彻底惊惶,却也只能在道旁叩首问安。
“伯英在何处?”
到了这个时候,赵玖依旧一脸轻松。“田卿带路便是,不要惊扰百姓。”
田师中愈发不知所措,但此时根本不敢有任何多余言语,只是奉旨行事,引路往张俊府邸而去,结果路上先遇到驻扎在城内、本身做过御前班直的张子盖,后遇到了匆匆出迎的张俊本人。但君臣见面,却都只是在路边随意一礼,然后赵官家还是那句话,只让他们引路往张府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