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周围人也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嘛,自从去年金河泊会盟后,耶律大石的触角抵达边境,很多契丹人与奚人便蠢蠢欲动,不然国主第一次秋狩的第一站为什么选择临潢府?
某种意义上而言,发生政治事件,甚至流血事件本就是所有人的共识。唯独大金国的军事力量在黄河这一边,依然是无可匹敌,所以不用担心会出现岔子罢了。
故此,整个队伍依然平静,也只有少数契丹、奚族出身的官吏稍有些紧张罢了,却也被表现愈发出色的国主亲自唤来进行安慰,然后免不了感激涕零。
当日傍晚,庞大的队伍例行宿在了平地松林的外沿七八里处的地方,具体来说是一条浅小潢水支流的另一侧,只是在河上有几个简易小浮桥,方便从松林中取松塔点火而已……这样宿营是有说法的,依水立营是为了取水方便,而稍微远离一点松林并在河对岸驻扎,是因为秋日松林须严防火灾,万一起火,小河可以有效阻碍火势蔓延。
这对渔猎出身的女真人而言可谓是常识。
只能说,这年头讲究环保的不止是一个赵官家,完颜氏也是走在时代前列的。
而别人且不提,只说枢密院副使秦桧这日晚间在国主帐中用过晚饭,回到自己宿营之处,只是亲**问了一番魏王刚刚赏下来没几日的那二十个甲士,然后便早早入了营帐闭目养神去了……自从得了这二十个甲士后,这位秦相公就一直如此,再也没有大晚上乱跑的毛病了。
和往日一般,太阳落山,黑暗降临,营地里却喧哗声不断,若是出门转悠,虽然称不上灯火通明,却也算是星星点点了。
不过,今日似乎与往日不同,等到又过了半个时辰,帐外便隐隐有风声传来,这个风声不是寻常风声,乃是秋风卷动了数里外的千里大林海,林海翻滚成浪,遂有呼啸之态,偶尔夹杂着猛兽嚎叫,端是夺人心魄。
盘腿坐在榻上,连衣服都没脱的秦会之睁开眼睛,悉心去听这风啸,不知为何,却居然听得入了神,想到了无数奇奇怪怪的事情。
又过了好一阵子,风声渐小,营地里似乎也没了其他动静,秦桧才叹了口气,准备直接就这般和衣而睡。
但也就是此时,忽然间,一丝不易察觉的呼喊声自东面传来……好似野兽嚎叫,又好似风声卷过什么空隙,也有些像是人声。
闻得声音,只是一瞬而已,秦桧便翻身坐起。
然而,那声音只是一闪,便消失不见,接下来还是微微风动,安静如初。
秦会之叹了口气,继而苦笑起来,只觉得自己小心过了头,或许那日魏王赐下二十个甲士只是嫌弃自己故意在朝中装怂,不给他做事,以此来警告和监视自己,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一念至此,这位秦相公直接翻身倒下,继而闭目入睡。
然后,他就被忽然爆发的喊杀声给惊的掉下了简易木榻!
喊杀声自正东面而来,和衣而睡的秦会之既然翻落地上,却是匆匆拎起原本就放在帐门旁的一双靴子直接赤脚跑出帐来,然后只是一回头便看到东面火光琳琳,还有人高声呼喊不断……有人在喊为都元帅报仇,有人在喊清君侧杀兀术,还有人在喊大契丹万岁,甚至有人在喊赵官家座下什么什么统制官领着什么什么山全伙在此……却不知道是不是看了《水浒传》?
喊得很是热闹,乱起了的营地更热闹,但秦桧只侧耳听了几声,将靴子套上后便直接转身迎上那二十个同样仓促起来的甲士:
“诸位!魏王使你们过来,就是为了今日事,速速带我过河去西面!”
这群甲士有个首领,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直接蹙眉:“不用去见国主与魏王?”
秦桧终于气急:“足下若知道国主与魏王到底在哪里,带我去也行!”
甲士首领看了看挨着灯火通明的国主大帐,心中愈发不明所以,但事先魏王有嘱咐,却也不再耽搁,而是直接推开这个汉人大官的侍从仆人,护着这个汉人大官直接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