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年当即惶然,复又赶紧去看洪涯,却不料,洪涯此时端着一碗姜粥,喝的正急,根本就是看都不看,弄得郑修年愈发惶然。
而思来想去,这位郑侍郎也只能压低声音继续来劝:“姊夫……上月那个高丽客商说的那话……你也不在乎吗?”
秦桧面色一滞,但终于也压低声音以对:“我与你表姊这多年未曾得子嗣,如何当日区区数月,便与一个女使有了结果?而且这么巧,养到了林尚书这种重臣家里?只怕是南方用来唬我的……”
郑修年赶紧想再说什么,秦会之却抢先继续言道:“存卿(郑修年字),你自己两相来较一下,大宋弃我等如蔽履,大金却诚恳待你我,将你我列位重臣,托付国事……你若是为一二言语就把自己当一个细作,岂不是自轻自贱、不忠不义?”
郑修年一时愕然。
而秦会之见状,也不再言语,只是一拂袖便站起身来,直接走将出去。
郑修年无奈,复又只能再去看洪涯。
至于洪承旨兼洪侍郎,根本就是喝完了一整晚姜粥,方才失笑相对:“郑侍郎如何这般姿态?”
郑修年如蒙大赦,赶紧在座中跺脚:“我这姊夫丝毫不理会,我该如何与南方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洪涯摇头不止。“南方也不是真要你我如何如何……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至于你这个姊夫,你也不必担心,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个千古难得的道貌岸然之徒,心里算计的比谁都清楚!咱们跟着他就是了,绝不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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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修年微微一怔,赶紧在座中拱手,口称请教。
而洪涯也懒得作态,直接嗤笑:“现在虽是大宋气势汹汹,但大金却也过了最难的措手不及之时,勉力动员了起来,魏王殿下正准备合大军去破岳飞,所以还算是胜负难料。这种情况下,以你姊夫那个表里比兴外加私心第一的性子,自然要诚心诚意助大金得胜……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继续做他的相公!而为了做这个相公,南方的儿子也就不是儿子了。不过,若是有朝一日,南边真的一战而胜,他必然又会束手立在你我跟前,陈恳感慨,说自己几十岁没有一个子嗣,要为血脉着想,主动请你将他的诚意给南方表达过去了。”
郑修年一时恍惚。
后堂外,暮色之中,根本就没有远离的秦会之面无表情立在那里,借着一丝檐下灯火微光,仰头看着不知何时飘落下来的雪花,竟好像是根本没听到洪涯在堂中对他的嘲讽一般。
顺着他的目光,这细碎雪花轻飘摇摆不停,虽然极慢,却终究是向南方撒去了。
十月既去,十一月已至,天气不可避免的渐渐寒冷起来,金国高层本能抓住的最佳战机似乎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