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旨意既发,赵官家虽然心浮气躁到连茶水都懒得喝,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不动如山,枯坐在营寨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而谜底也很快被揭晓,又过了一阵子,天色彻底乌黑之时,数十骑举着火把走汾水西侧通道,直达龙纛所在的营寨中,却正是此番没有受到征召向北的御营骑军都统曲端。
其人既入营寨,早有杨沂中引入,越过诸多班直,直趋龙纛下的大寨内,然后在灯火通明的寨中俯首相拜,行礼问安:“臣御营骑军都统曲端见过官家……”
“朕等你许久了。”赵玖冷冷以对,根本没让对方起身。“你到底有什么话,非要当面与朕讲?”
曲端听着不好,当即抬头欲言。
但未及再言,坐在那里的赵官家复又言语清冷,追问不停:“你是不是觉得,朕既然许你亲身来见朕,然后当面解释,便是有从了你的意思?”
曲端心下冰凉,愈发慌张,之前种种想好的修辞全都飞到西辽去了,反而只能喏喏。
其实不只是曲端,营寨中的气氛也随之降到了与室外一个温度……且说,不是没人想到,赵官家这次雷厉风行之下,必然会有人吃挂落,但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不免惶恐。
这可御极近十年,军权在握的天子。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赵玖终于不耐。
“臣……”曲端无奈至极,却只能小心出言,说了实话。“臣原本是想,太原之战,事关重大,御营骑军或许可以参战。”
“骑兵攻城?”赵玖冷冷以对。“泼喜军朕不是带上了吗?不过泼喜军也不能攻城吧?只能拔寨。”
“臣不是说攻城,太原之战,还得防备金军各城屯军出城袭扰我军后勤,若御营骑军至,臣替官家扫荡周边诸城,官家便可以放心身后,从容攻城了。”曲端声音越说越小。
“可是朕不是让李世辅领御营骑兵中的一万党项轻骑来做这事了吗?”对方话音刚落,赵玖便继续追问,竟然是片刻不停。“李世辅和其部不是御营骑军所属?轻骑不是更擅长做这事?”
曲端不敢再言。
“留你在南边,不是为了防备金军狗急跳墙图朕身后?”赵玖依然追问不停。“曲卿,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亲自率你的嫡系部属北上……”
曲端依然不吭声。
“说话!”赵玖终于彻底不耐。
曲端彻底撑不住,终究仰头说了实话:“官家……臣不是为了抢功,臣是以为太原之战非同小可,一旦事有不谐便会演变成决战,而官家身侧,韩郡王骄纵自大,李彦仙能守不能攻,马扩更是只能修墙筑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