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吕好问以年老,且欲求真理于原学,乞退。帝不许,加平章军国重事以备咨询,以赵鼎为继。高丽日本来朝,命开口岸通商。郑亿年南归,帝疑其为间,欲莫须有罪之。御史万俟卨免冠谏曰:莫须有何以服天下?莫须有何以治天下?帝谢曰:非卿朕当自误。廿二,以尧山大胜,潘妃诞女,非事金人为宋奸者皆赦。建炎四年元日,命吕好问、吕本中父子宣《原学》于世。
二月,湖广弹劾岳飞玩贼自重,帝得密折,知飞心意,留中不发,命张浚往督师。未几,飞七日平钟相杨幺,招抚其民,不复叛,众乃服。廿一,马申谏密折有隔绝文武内外之嫌,请斩杨沂中,帝笑而不语。廿三,铁球实验于京,证道学之缺失,帝乃立原学为官学,原学大兴。王舒王重归从祀,并赦新旧党人,入仕考学如常,天下震动。
三月,开球市,诏张俊、吴玠入对,开军校。初八,与贵妃、公相景福宫观杂剧,伶人作“二圣环”讽之,帝不语。初十,命梳理靖康旧事,嘉赏追赠有功用节臣僚,追补建炎以来半俸,剥夺滥恩滥荫。十八,金主吴乞买中风,执政粘罕遣使请和,帝曰:“燕山为界,杀靖康祸首粘罕、兀术等七人,方许和”。金使责宋背约在先,帝曰:“力弱背约,自取其辱。为朕今所持者,血流成河,仇怨难解也。”金使大怒而走。问群臣,莫敢言,帝效绝缨之宴,命闭户熄灯,左右不可见,乃曰:“靖康与卿等何干?皆二圣荒唐,六贼误国。今欲和者左,欲战者右。”惟一人处右,帝命复位,复曰“如此,归两河旧地许和者左”,四一之数;如是者三,至“归二圣,京东、陕北、河外三州,缚刘豫、折可求方许和者”,左右参半。帝乃曰:“知矣,卿但归位”。灯明,帝已归后宫。众愕然,独胡铨怒喝叱曰:“居左者,国贼也,天诛之!”廿六,兀术兄弟杀粘罕,拥立阿骨打长孙合刺,三王执政,吴乞买退位太上。
四月,帝命曲端作《官家论金贼政变之本质》。设群牧司,统马政,议取西夏。都省或以为国险民附,自太宗征讨多年,急切难下。帝曰:“地狭人希,以百年光阴,百万之众,亿万军资,数伐无功,狄武襄酒囊饭袋否?史皆武襄子孙呼?”众皆唯唯,独端曰:“史皆韩范子弟,设使武襄用武,西夏何以存?!”帝叹曰:“一则燕云、二则西夏、三则南越、四则大理,遗祸百年,丢人现眼!”莫敢应。初八,金使复至,归靖康贵胄以示其诚,以和议若成,可废刘豫,归二圣,如辽故事,约兄弟之国,永不相侵。群臣多有劝许者,帝乃召吕好问、赵鼎、张浚、刘汲、陈规、李光七人问曰:“抗金不可改,若人心不属,朕当重上八公山,卿等相随否?”好问等皆指天立誓相随。帝乃曰:“知矣,今后宋可议和,朕誓不议和!”乃命诓以二圣过河为期,还伪齐五郡方许,复命飞急平苗返攻齐。事密,太学生闻之以为靖康故事,围攻省台。
五月,观《禹迹图》、《华夷图》,以其失真,命有司重绘。韦后返,帝设宴承欢。后见宴席简朴,席间数烛,肉惟鸡鱼,叹曰:“九哥苦累,昔天家贵重,一宴百羊,光如白昼。”帝嘲曰:“非夜如白昼,一宴百羊,何以至五国城”。郑后转圜曰:“惟九哥简朴方成大事。”帝肃然长叹曰:“昭烈言每以操反,事乃可成耳,于我心戚戚。”众大恐,韦后愕然。
六月,召韩世忠、吴玠。飞回军京东,攻伪齐元帅李成。廿六,金人占济南,还二圣并宗亲于白马,帝迎之见礼,曰:“本代父守国,今父兄已返,正该去位让贤。”乃抽刀割袍,弃之于地,素衣上马欲走。班直拔纛相随,省台大惊,急命世忠等抱马阻之。帝从容曰:“汉贼不两立,大国不偏安。今日欲战者可随我往南京,取京东;欲和者可从二圣,自去与金结兄弟之国,二者之间,断无两可。”好问曰:“区区二圣,何至国家分裂。”浚曰:“官家要战,何至于此?”帝马上答曰:“非为二圣,乃为众卿。”吏部尚书刘大中抗曰:“天下家国,本为一理。帝以方腊反于江南,讨六贼檄文责之,问曰:“如此父兄,可乎?”大中不能答。帝曰:“前车之鉴,故旧宋不可复,丰亨豫大不可求,当脱胎换骨,继而导之,再续汉唐强盛,不和亲納币,天子守国门、死社稷,如此绍宋可乎?”刘大中、朱胜非等大悟请辞,当日去职者七十四,并无从二圣者。以汉高刑白马故事,改白马为绍兴,移太上道君少林,渊圣洞霄,靖康诸王安置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