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那个高耸的塔吊……也才几十米而已。
而这一次的高度,却是将近一百五十米的高度,在夜幕下,一眼望去就是一片黑洞洞,像是一头远古洪荒怪兽一样。
站在悬崖的边上,哪怕是之前多么的大无畏,可当目光被黑暗吞没后,人内心的恐惧,都会不由的渗透、占据心扉。
“连长,我先下!”赵栓子朝郑英奇说:“我小名胆大,大名大胆,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
郑英奇面无表情的看了赵栓子一眼,看到自家连长那奇怪的目光后,赵栓子忍不住一个激灵——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目光,怎么这么骇人?
这时候的郑英奇,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的燃烧,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他怕自己看到秀芹满身是血朝自己笑的样子,怕看到那些英勇的战士前仆后继迎向鬼子屠刀的画面,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因为……他还需要带着战士们,弥补自己的错误!
将这些杂念从心中驱逐后,郑英奇沙哑着嗓子说:“我先下,注意我的暗号,听到暗号以后挨个顺着绳索往下爬,我会在中途寻找好休整的地方。”
“连长!”赵栓子想换下郑英奇,但再度招来郑英奇的目光后,他不由闭上了嘴巴。
然后,赵栓子和他的部下们,就看到郑英奇抓着绳子,消失在了悬崖的边上。
战士们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连长一点点的下去,最终融进了黑暗当中——每一分每一秒,对战士们来说都是那么的难熬,终于,像是一个世纪难么漫长的时间过去后,下面传来了鸟叫的声音。
有战士抓着绳子就打算下去,却被赵栓子制止,他说:“都把自己的嘴巴堵起来。”
战士们了然赵栓子的意思,纷纷将自己的嘴巴塞了起来——他们也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而猛摔下去,堵上嘴巴,可以遮挡他们恐惧中绝望的嘶吼。
战士们抓着绳索,依次开始往下爬,赵栓子是最后一个下去的,他抓着绳子,尽量不去想身下就是犹如无底的悬崖,可有风刮过,他却感觉自己像是随时会被吹下去一样,一身接一身的汗水不断涌现,手上的汗水不断涌出,赵栓子不得不多次用将一只手绞在绳子上,另一只手去和悬崖接触,沾土消磨手上的汗水。
终于,赵栓子听到了下面的声音:“班长,小心点,这里可以落脚。”
这时候他才敢往下看——战士康越正抓着绳索,在自己脚下不到三米的地方踩着部分凸出来的峭壁,而在下面,还能隐约看见有战士顺着绳索正缓缓下降。
赵栓子一口气降到了康越给他留出来的地方,平复了心中的恐惧后掏出了嘴里的东西,问:“大家都没事吧?”
康越白着脸说:“没事,连长刚传话,下面有一个凸出来的小平台,咱们在那可以歇会。”
“嗯。”
“我先下去了啊!”说完,康越又塞住了自己的嘴巴,顺着绑起来的第二道绳子开始下滑起来,赵栓子看着绑在悬崖树上的绳子,心里苦笑,幸好连长没让自己打头,换做自己,他还能撑住绑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