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眼底,不着痕迹地掠过了一丝阴冷。
唐寅此时被这自称王天保的伙头道人的话气得勃然大怒,怒道:“你……你怎可如此有辱斯文。”
伙头道人王天保便笑得更冷:“什么叫有辱斯文,这是化外之地,又不是在山下,到了这龙泉观,容你放肆吗?你看看来这里的香客,哪个不是怀着对道君的敬畏来吃喝的,唯独你,挑三拣四,这若是道君有知,保准教你生儿子没P眼,真真岂有此理,似你这样的酸秀才,贫道见得多了,到了这龙泉观,又算得了什么。我家师祖,乃朝廷钦敕的真人,你便是文曲星下凡,到了这儿也要趴着!”
王天保确实恼火,他能奉命执掌斋堂,自是因为他深得大弟子张朝先的信任,张朝先乃是普济真人的大弟子,观中之事,几乎都由他料理,能得张朝先的信任,这王天保在观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这观中数百道人和杂役,哪一个不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这斋堂,又是何等油水丰厚的地方,至于寻常来吃喝的香客,也大多是怀着向道君们求福来的,平时可以小气,可以吝啬,可对神明,岂敢怠慢!
斋堂开出的价钱虽高,却大多人将其默认为香火供奉,即便心里肉疼,也绝不会说什么不是的。
偏偏今儿遇到唐寅这般较真的人,两个时辰前来的时候,便讽刺了一次,差一点打了起来,现在又来,还找了个分明不着调的公子哥,怎么,到了龙泉观,还敢来找茬不成?
王天保不耐烦地龇牙道:“不吃便滚,哪里来这么多啰嗦,你们不吃,别人抢着吃呢?”
说着,便捋起袖子,在这观中,他是跋扈惯了,一面嚷嚷,一面就要来推搡离得他最近的方继藩。
一看王天保对自己恩师无礼,一侧的欧阳志、刘文善和徐经几个也急了,连忙将他的手挡住,这下子,倒是几个人纠缠在了一起。
“哟!”伙头道人王天保大声嚷嚷道:“你们还敢在这观中滋事不成?瞎了你们的眼睛,这儿是龙泉观,我家师祖,乃朝廷钦赐的二品真人……”
他其实也没吃亏,只是历来油滑狡诈,却一副好似是吃了亏的模样,口里嚷嚷。
正当他吐沫横飞的时候,方继藩却趁着江臣几个与他纠缠的功夫,化掌为拳,很利落地狠狠一拳朝他面门砸去。
没有人敢在方继藩面前这样的嚣张,更没有人敢在本少爷面前,欺负自己的门生。
方继藩肚子里,早就憋着火,这些日子,早就对这败家子的身份有了适应,这个时候不揍这孙子,还留着做菜吗?
若是任人欺负而无动于衷的,又怎么对得起他败家子的称号?
这一拳出其不意,王天保眼前一花,似乎预知到了危险,可想要躲,已来不及了。
方家乃是将门,那败家子除了给方继藩留下了一身臭名之外,有的就是这么一副健壮的身体了,这一拳捣来,下一刻狠狠落在王天保的眼前,而再下一刻,啪的一声,王天保先是觉眼眶处闷的一声,接着,自眼窝处,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弥漫全身。
他呃啊一声,连忙捂着眼后退一步,疼得直接猫下腰,在地上打滚起来。
方继藩动手,历来是绝不瞎比比的,专往最软弱的地方下手,又快又狠,这一次王天保被中了要害,痛得直哭天喊地。
这斋堂里的香客和使唤的杂役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行凶的‘暴徒’,再见地上打滚的王天保发出凄凉的嘶吼,一个个打了个寒颤。
在这道观,竟有人敢如此的行凶,这……谁这样大的胆子……
却见方继藩上前一步,露出不屑又冷然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小霸王的模样,厉声大喝道:“我方继藩,你也敢招惹,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