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先前那声音沙哑的中年太监从撷芳殿侧走过来,对小拧子招招手:“没个眼力劲儿,快给二位大人递茶。”
说完远远对沈溪和靳贵行礼,却并未过来,而是到殿里又招了几个宫女出来,连忙往撷芳殿侧的院子跑去。
“这位便是刘公公,在东宫里,你我最惹不起的人,平日无须理会,他做的事与你我所负责的不同,平时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最好不要有芥蒂……”靳贵心有余悸地提醒了一句。
沈溪心想,这就是大太监刘瑾吗?
要说这位可是历朝历代太监中的佼佼者,看起来人似乎挺客气,但沈溪深知此人的狠毒,现在他和气那是因为没掌权,但已经仗着皇后和太子的宠信,作出令外臣忌惮之事,现在得罪他,日后岂能不遭到报复?
小拧子连拿着的文房四宝都没放下,赶紧到里面去给左、右两位中允去拿茶水,沈溪赶紧招呼:“不用那么麻烦。”
话音未落,沈溪又被靳贵拉了一把,靳贵小声道:“由着他去,在东宫办差,少说话为宜。别人怎么说,我们怎么应便是。”
沈溪暗自琢磨,听靳贵的意思,他们虽是有官职在身的文臣,但其实跟那些陪着太子跑的太监和宫女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下班了可以回家,不用关在东宫这座外表光鲜的囚笼中。
待沈溪跟靳贵到了侧院,太子正在那儿“斩妖魔”,拿着他的木质宝剑朝着立成一排的宫女身上捅,每刺一个,宫女都需要应景地喊一声“啊”,然后人往后仰躺在地,装作是被太子所斩杀。
旁边还有公鸭嗓子的太监在那儿拍手:“太子斩得好!”
小太子沉浸在这种把别人拿来当猴耍的乐趣中,或许是小孩子都喜欢这种类似于过家家的游戏,而且作为东宫的主人,太子完全占据了这“游戏”的主动权,现在只是拿木剑比划一下,若他换上真剑去捅,伤人、杀人也不会有人问他的罪。
“这个要记录吗?”
沈溪问靳贵一句,但他知道问了也是白搭,照理说太子的起居应该详细记录,但朱祐樘夫妻二人对太子期望很大,以至于下面的人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靳贵微微摇头:“就算记了,皇后也不会当紧,反倒会训斥你我。除了学习之事,别的……闲事莫理。”
说话间,小拧子将茶水送来,沈溪和靳贵各有一杯。
靳贵打了个哈欠,将笔和书册都放下,专心品尝属于他那杯茶水,悠闲的模样根本就不似在办差。
沈溪显得有几分尴尬,望着远处还在拿木剑到处劈砍的熊孩子,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悲哀……这差事当的,实在没劲得紧!
撷芳殿后殿方向,王华跟一名讲官拿着书本而来,显然等不到太子过去读书,只好亲自过来查看。
刘瑾赶紧跑过去向王华解释,王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只是站在后殿的方向等候。
沈溪心想,先生管不了学生,反倒任由学生胡闹,这就是所谓的教书育人?此时有责任心的先生,不是应该上去苦劝太子,就算被皇帝问罪也在所不辞?
靳贵道:“太子出阁后,几乎每天如此,真不知何时太子才能勤奋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