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以前对王氏格外纵容,如今情况却大变样,王氏算不得贤内助,因为她没能帮助丈夫取得功名,反倒率先提出分家,是老太太眼里的罪人。老太太对王氏已失去最基本的信任,不但不帮她争取,言语间多有奚落,让王氏下不来台。
趁着沈溪给沈明钧夫妇行礼敬茶,老太太先一步出了中院,到前面院子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呼客人,俨然她才是府城沈家的主人。
前院和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摆起了酒席,有惠娘操持,又有名厨打理,沈家的宴席比之宁化那边不知道隆重了多少倍。而且这回设下的是流水席,不需送礼,只要是熟人就能来吃喝,一波客人借着一波,沸反盈天。
“老夫人,一会儿状元爷可是要出来一同吃酒?”街坊邻居最关心的还是沈溪是否会露面。
李氏笑着摆摆手道:“我孙儿公事繁忙,如今身上还担着皇差,你们先前瞧见那个番邦人了吗?听说那是南边的蛮夷小国要朝见我大明天子的使节,是我孙儿带回来的……知府老爷还要亲自过来,他得在里面稍作安排,暂且出不来。”
这边沈溪给沈明钧夫妇敬完茶,周氏拿起两个红包,塞到沈溪和谢韵儿手里,笑道:“憨娃儿,你才回来,先回房看看……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今晚你跟韵儿便住在里面,若有缺的东西,只管跟娘说,娘给你置办。”
“娘,不用了,今晚我睡汀州官驿。”沈溪道。
周氏一听急眼了:“说什么呢?好不容易回趟家不住在家里,要到外面住驿馆?你让娘的脸往哪儿搁?”
沈溪看了谢韵儿一眼,带着些许愧疚,赶紧解释:“这次朝廷派我到泉州办事,如今只完成一半,佛郎机人的使节必须得安排住进官驿,今天我得跟汀州府县衙门交待好,免得出现差池。”
周氏正为各种破事心情烦躁,闻言怒道:“我看你就是不想住在家里!人家使节到京城去朝见我大明皇帝,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溪轻叹道:“娘,有些事本不该跟您说,不过既然你问及我就告诉您,那佛郎机使节可不是易与之辈,之前在闽粤沿海屠杀了好几百大明百姓,孩儿好不容易才把他逮住,这一路上得看紧些,若把人走丢了,不但是孩儿,恐怕沈家上下都要遭殃。”
沈溪的话,把周氏吓得浑身一哆嗦,不过她脸上很快现出笑容:“是这样啊,那你忙正事吧……哦对了,一会儿要见知府老爷吧?回去把官服穿上,让娘跟在你身后神气神气。”
虽然说鲍恺已经派人说他会亲自上门见沈溪,可到底鲍恺官秩要大上几级,沈溪虽然担的是皇差,但一些官场规矩还是要讲的。
沈溪到府衙去见汀州知府鲍恺,交待安顿阿尔梅达等佛郎机人的事宜,原本用不着那么正式,非得穿官服,不过为了老娘的脸面,沈溪决定还是顺着老娘的意思,回房先把自己正六品的官服换上,出去辞别亲戚街坊,再去知府衙门和官驿。
“韵儿,陪憨娃儿回房换衣……嘿,小两口走在一起,越来越搭配了,咦?憨娃儿才走一年多时间,怎么长的比我还高了呢?”
周氏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连忙走上前跟沈溪比划了一下。在沈溪眼里,自己老娘也就一米六的样子,如今自己青春期正值长高的关键时期,差不多有一米六五的样子,自然比起老娘高了。不过沈溪回来都这么久了,周氏居然都没有察觉,可见其光顾着高兴去了。
沈溪笑道:“孩儿长大了,娘也老了,让孩儿好好孝敬您吧。”
“呸,你这才几岁就敢说自己长大?你老娘我才三十出头,再说老娘老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周氏骂了两句,晃眼看到沈明堂夫妇走进中院大门,连忙换上笑脸迎上前,“三伯和三嫂怎不在外面吃酒……”
如今的谢韵儿就是个乖乖的小娇妻,亦步亦趋跟在沈溪身后,到了房里,她正要为沈溪将官服拿出来,却被沈溪从后面抱住。
“相公……”
谢韵儿有些哭笑不得,身子微微扭动,却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一下,满脸潮红。
沈溪笑道:“娘子这些日子可有想念为夫?”
谢韵儿把官服拿出来,稍作整理,没好气地道:“想,当然想了,不过相公这些日子心里应该没妾身,只有黛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