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章沉吟片刻,心中闪念而过,却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钱晨这两首诗是不是抄的。只是这刺安之事,事关长安存亡,他都必须出面袒护,大不了事后给予这人一点补偿,今晚之事,不能出一点岔子。
“太白的诗才,我是领教过的!”贺知章端起酒杯微笑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只这一首,便有万千气象。诗中仙气,更是一脉相承,你这一首诗,尚且不足以说明什么!”
刚想开口的玄帝,此时又闭上了嘴,他面带笑容的看着那小官,似乎在等他回答。
那小官瞧见玄帝眼中的畅快之意,窥得玄帝此时的心情,比起之前竟然还要好上了许多,便心中大定。
“贺监……”那小官抬起头来,冲着贺知章拱手道:“贺监又怎知,他这一首不是抄的?”
贺知章张开嘴,胡子吹了起来,愕然道:“这一首也是抄你的?”
小官颌首道:“是的……”
贺知章气的吹起胡子,钱晨先前以剑行诗,那剑下风流,诗意犹如流水一般酣畅淋漓。非是极为契合那诗中之意,如何能得此高妙剑意……若是随随便便来一个人,就能贯通诗意,化诗为剑。
他这把老骨头,岂不是白活那么久?
钱晨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太上道祖能靠抄袭道藏成尊做祖,有太上道尘珠守护神魂,加持智慧,他化诗为剑,做起文抄公来,只逊色太上道祖一筹。
当是如原作一般,得其神髓。
贺知章扔下笔来:“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写出那诗中仙意,挥洒出无穷剑气!”
那小官依旧满脸微笑,平静的看着贺知章道:“下官修为不成,剑术也不大精通,但文字之上,未必是要修为高,才能书写。难道文才,就非得与修为有关吗?”
贺知章不耐烦道:“文才虽与修为无关,但化诗为剑,非能得神髓者不能挥洒。而且你说李白是抄你的诗,我倒奇怪,为何李白未曾在长安扬名前,这诗就从来没有现于人世?”
“而你既然有惊天诗才,为何今日之前又籍籍无名。”
“你一无名之士,岌岌大半生,临到别人做出了惊世之作了。又突然成了你的旧作,莫非这几首诗,还不足以让你名动长安吗?”
那小官轻声细语说道:“许是我这等小官,还不足以入贺监这般高门的眼底吧!在下不过写诗自娱,与家人信中提到一二而已。这沉香亭三首,乃是今年春,我于沉香亭中,无意窥见陛下与贵妃天颜,念念不忘,回去之后转辗反侧,苦吟而成。只在给洛阳家弟的信中提过,许是家弟拿出来卖弄,进了有心人的眼,收集了我先前的诗集。”
说罢,小官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而且巧的是,昨日家弟来信时,还提过有人向他讨了我的几首旧诗去,其中正有君不见一首……”
小官将信笺奉上,玄帝示意高力士接过信笺,自己抬头看了两眼,笑道:“巧了!这信上正有方才沉香亭中,你新作的两首。还有补上的一首,李白啊!李白……这封信可在你做诗之前,你所吟之诗,于信上所附的一样,总不可能是有人在你在作下这两首诗之前,就抄录在纸上了吧!”
“还是这两首也是你的旧作?”
“这有什么不可能?”钱晨腹诽道:“莫说是我,就是真正的李白来了。发现自己的诗被穿越者抄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钱晨笑道:“陛下,若是我愿意。这两首诗,还可以是魏晋之时,谢公群英宴上的李白所做呢!”
玄帝不明所以,一直站在太子身旁的李泌,倒是出列道:“魏晋之时,谢玄于建康设宴。宴中也有一位李白,李太白,剑惊四座,留下了‘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洲’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