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进京赶考提前数月,算不得什么先见之明,尊兄折煞我了…”
黄华堂心中称赞,确实和知书达理的读书人说话是一种享受,在他看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算得是真正的举人。
这时人群的声音渐渐淡了,倒是茶馆里聚着赶考士子们的低声议论,渐渐传进了两人耳中。
“朝廷遴选各府之秀,分省出卷,聚京而考,真乃是一项极具慧眼的举措,还得是当今陛下圣明。”
“说的在理!”好几个赶考士子同声附和。
有人似乎对自己信心不是很足,深深叹息道:
“今年会试,前后抵京赶考者据说有八千人,为大明以来历朝之最!前日朝廷张榜,今年进士竟名额只有二百零六人,十不存一啊!”
“诸位,竞争激烈,有能进士及第的,别忘了今日勤学苦读之情!”
“哈哈哈!”
有人大笑两声,起身说道:“君可知,这赶考的八千人中,贡生就有两千七百余名?”
闻言,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有的更是差点一头栽倒,惶然道:“贡生就如此之多,我看今年的进士名额大部都要为他们所夺…”
“诸位还是各回各家,下次再考…”
听到这里,云五色虽然没吭声,可也是面色阴沉,不再说话,显然是心情不好。
黄华堂却不知贡生的多少,对科举学子有什么影响,问道:“诸位,敢问一句,贡生莫非就不是唐堂堂正进考了吗?”
“若是学识到位,有何可惧啊!”
一人回头,见他这身装束便知是个商人,冷笑不作回答,余下士子也都是如此,并不愿与商人为伍多言。
云五色只好在一旁小声给他解释:“尊兄不见贡生,皆乃四海九州拔尤而进之者,不是父兄为高官,就是家内称豪富。”
“这些贡生,哪里有什么真才实学,不是家中结交缙绅权贵,就是挟诗带文,考场舞弊倒条条是道。”
“据说一些贡生的家中已在大摆宴席,提前庆贺,仿若已得高名。”
黄华堂只知道商人之中龌龊事很多,却没想到,如今就连科举考场也尽是这等的乌烟瘴气,**不堪,行之朽木!
他神情显得颇为震惊,有些不可置信。
云五色虽是低声言语,却还是一点儿不差的传进了众士子耳中,众人都是嗟然叹息。
“正是正是!这群贡生,人人自以为高魁探囊可取,折桂更似唾手可得,实则哪一个没有提前疏通关节?”
“我等生员,无门无路,焉能与之匹敌?”
先前被黄华堂询问却没回话的士子也重重叹息口气,说道:“朝廷整顿考卷,推广西南社学,这本是好事,但却逐年削减了进士名额。”
“如今形势来看,我等生员想在会试出头,怕是一年要比一年更难…”
黄华堂越听越是觉得心惊,要是这样下去,科场之内舞弊岂不愈演愈烈,就连科场之外,也将是攀门逐路。
孤贫才高之人,更是永无出头之日。
他询问道:“天启一朝吏治还算清明,当今陛下也称得圣明,怎么会对科考如今境地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