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所谓县试就是在县里举行的考试。以一县之力为几百甚至几千的考生提供考试场地,其条件也就可想而知了。一般都是在临近考试时,才会搭建起临时的考棚。
对于一些比较穷的县来说,即使搭建这样的一个考棚也是非常困难的,毫无装修与美感不提,连地面都是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晴天还好些,大不了等于多吸点尘土,可如果碰上下雨天,那考试情景就可歌可泣了---因为这些临时搭建的考棚一般没有顶。
但这其实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边远地区,连最起码的桌椅板凳都没有,需要考生自备。可参加考试的还有很多来自乡村的考生,这个时候可没有四通八达的道路可走,不少人都是翻山越岭来参加县试,扛个板凳就算了,自带桌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参加考试的考生到了县城之后,必须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想尽一切办法去借一套。
所幸,王易前两个月刚刚参加过一次县试,又有洪礼忠提前安排,所以他还没有窘迫到连考试的桌椅都没有的地步。
涞州县古称飞狐,秦汉时隶属冀州,后因离代州较近,所以在唐时寄治给代州,到了本朝时,因为历史渊源关系,干脆就脱离了冀州,直接归属燕州府。
涞州县算是个穷县,因为路不好走。
朝廷的官道从燕州府直直往南通向易县,绕过了位于山区的涞州县,所以朝廷供给燕山卫的粮草辎重一般不到这里,反而在易县构筑南关大营来囤储粮秣。
总的来说,涞州县空顶一个县治的名头,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偏远小县,在朝廷的分类里属于最低档的丁等县。
燕州府那种青砖巨石垒就的城墙,在涞州县是看不到的,走近了看,这县城墙或许还不如燕西村的围墙结实,满墙龟裂的纹路的纹路不说,还处处透露着破败气息。
城门楼倒是气派,高三层,有飞檐斗拱,但那是武陈朝立国前的乱世时修筑的,也就看着气派,实际上早就年久失修,人走上去咳嗽一声都怕给震塌了。
县治虽小,倒也五脏俱全,城里城外人口也颇多,但富贵人家就相对较少。
李化羽陪着王易进了县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他们在现代时参加的农村赶集一般。
这次燕西村来参加考试的人有8个人,其中就包括了那个胡安。
别说胡安整日里厮混胡闹,但他可是老胡家全力供养的读书人,走的也是专一科举的路子,只是他本人不专一罢了。
按照初试成绩,胡安也的确可以来参加县试,洪礼忠虽不太喜欢油滑的胡安,但并不会因为个人观感就断了他的进学之路。毕竟这个胡安在洪礼忠面前还是颇懂礼仪,尊师重道的礼节从不轻慢,所以他在洪氏族学里混的还算不错。
不过他这次来参加县试,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要躲债。
正字堂的梁哥儿,还有洪礼鸣的堂弟六哥儿现在正满村找他胡安呢!
原因是,洪家老祖过寿那一个月,胡安跟外乡人设局,骗了梁哥儿和六哥儿不少钱。幸好那天王易没去,不然也难免上当。
涞州县的县学就在城东,临近着一条商业街,倒也繁华。不过想象中县学都靠着青楼一条街的看官怕是要失望了。涞州县有青楼,也有妓院,但那些地方是官营的,或者是有钱人开的,像他们这种连秀才都不是的穷学生是去不起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作为洪氏族学的山长,洪礼忠要给他们办理入考手续,也在这里。有他在,谁若是敢冒刺出去浪,那下次就真的没办法参加县试了。
他们住在涞州县县学街的高中客栈,大通铺,2文钱一晚,包洗澡的热水,不包吃食。
这客栈的名字取的好,很多人为了图这名头,也会住在这里。所以这里住的人很多,初略算了一下,怕有不下一二百人。
这么多人里,其实真正的考生估计只有百来人,其他都是送考的,比如李化羽。至于为什么要有人送考,稍后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