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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个佑忧大家还真是可怜,好不容易自荐献艺,结果被赵暄给搅黄了不说,还因为裴督和魏府台都没有对此事发表评判---其实他们两人对王易和赵暄的评价,就已经是最明显的评判---所以在座的所有豪商都不敢对她有任何表示,任凭她一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可怜兮兮地站在厅中。
周围人声不断,竟是齐齐无视她的存在,要知道前几日这其中好些个豪商还携巨资来求她唱上一曲,可现在却全都不闻不问,仿佛当她不存在。
这种落差,简直让佑忧羞愤欲死。
可羞愤归羞愤,她又能如何?
需要她撑场面的时候人人都尊称一声“大家”,但事后谁还不是心里嘀咕一句:技艺高超些的伶妓罢了。
所谓拔鸟无情就是这帮人。
对于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来说,不论是这个大家还是那个大家,亦或是什么“燕山双壁”,归根结底其实也就是他们捧出来娱乐的玩具罢了。想用的时候自是百倍尊重,不想用时,也完全不用顾及她们的情绪---不高兴又怎地?不高兴可以滚啊,大不了再捧一个女人便是!
商人就更别说了,官老爷都不满的人,他们更不敢沾惹,万一惹上一身骚,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佑忧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从十六岁单独挑起燕山曲伶大旗,她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因人老色衰而被人遗忘。但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算被人遗忘,只是魏府台和裴督都说那两个人好,却没有点评她,所以其他人暂时不敢沾惹她而已。只要过得几天,魏府台和裴督都没有派人寻自己麻烦,这些商人又会跟闻着味的苍蝇一般扑过来。
知道,知道,都知道。可她的心里就是难受。
她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凭自己的艺业吃饭,为何要被人诟病?难道就因为我的艺业只是唱歌填词,我的身份只是个伶妓吗?
不但是那些商人不敢理会,甚至连服侍的小厮和侍女,此刻也都尽量绕开她。这份凄凉和孤独,让佑忧有种虽身处闹市,却与世隔绝的凄凉与无助。
就在这时,赵暄拿着一壶一杯走了过来。
“知道什么是成熟吗?”
赵暄的语气很轻,也很柔,但足够让佑忧听进耳朵里。她此刻眼眸里带有一丝水汽,但晶莹的泪珠还未滚落,听见赵暄的话,内心里只有凄苦和不解。
赵暄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地饮尽杯中酒,然后缓缓抬起酒壶,让酒汇成一条线,坠入瓷杯中,声音继续轻缓地说:“成熟不是心变老,而是眼泪在打转,却还能保持微笑。”
话音刚落,酒也正好倒满,他将酒杯递了过去:“成熟的人,往往发觉可以责怪的人越来越少,因为,人人都有他的难处。佑忧姑娘,你,成熟吗?”
佑忧的泪水终于顺着香腮滑落,一滴又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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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来这层关系在,王易跟吕轻侯的话题很多。比如今天写的那几首不伦不类的词牌。
“大元啊,要是有时间,还是多多研读经义和八股为上,至于诗词嘛,乃是小道,不要沉迷其间。”吕轻侯语重心长地劝诫着。
其实他很想说的是,你写的都是些狗屎,就别拿出来献丑了。如果不是因为李来的关系,吕轻侯连这句废话也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