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冯道可是如今草原方略的支持者,也是文官集团在朝中最大的声音,陈醴侯将女儿嫁到了冯府,儿子又如此出众,坐拥文武两条路,左右逢源,朝堂上不论是丘八主政还是穷酸秉国,至少五十年内,他醴侯家族都能倚栏听风雨,稳坐钓鱼台。
李来皱眉的原因也在这里。
陈醴侯出了这两个出彩的儿女,他自己不敢高调示人,从燕州府来到燕西村,连醴侯的旗帜都不打,一切轻装简从,简直低调到了骨子里。在府城时更是深居简出,绝少参与外界饮宴。
朝廷借其子之功,要提封他的爵位,他以祖制“非军功无以授爵”为由给婉拒了。后来朝廷又准备加封他的封户,他也以“世代深受皇恩,无有尺寸之功,不敢再受封户以足私欲”为由推拒了。
这样一个朝野内外都风评颇佳的侯爵出现在燕西村,而不是墙高池深的燕州府,万一出什么事,那就很难看了。
李来皱眉的原因也在这里。
吕轻侯跟他分析过,他是燕山卫右军军从官,而右军接到的军令是防守瓦房驿至清平庄一线。现在瓦房驿失守,胡竭人又从蔚县过来,等于他这个右军军从无法在右军,可以说此时此地他就代表了右军,所以他只有死守燕西村一条路可走。
“自武朝立国以来,还未有军从官降敌一说,此时此刻,也唯有死守一途而已!”吕轻侯看出了李来的恐惧,所以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李来深吸口气,一振衣冠,径直走进了醴侯别院。
燕山卫右军军从官与醴侯会面,其他人自然只能在门口等候。
李化羽急切地问洪老七自家的情况如何,当得知除了林老,其他人都去了涞州县时,他才长出一口气。
“林老此刻人在哪儿?”赵暄问。
洪老七左手持弓,右手背负在身后,有些拘谨地说:“披甲出征前,额让家姑送他去祖屋了,他应该在那里。”
李化羽看了一眼洪老七背负在身后的手,惊讶道:“七公受伤了?”
只见洪老七的右手手掌上缠着绷带,洪老七急忙道:“没有没有,额没受伤,就是被弓弦绷伤了手指……没啥要紧的,过会儿就好了。”
那边蔡公权回头道:“七公,你且带羽哥儿和暄哥儿去找林老,顺便跟洪族长说一声,尽量把年轻人手都召集起来,下了这么大雨,我怕胡竭人觉得燕西村没烧干净,会回头再来一下子。”
“哎,好咧!”
……
洪家祖屋现在很是惨淡。
胡竭人那两把火虽然没烧掉祖屋的围墙,但房顶被烧了一半,这暴雨如此之大,导致躲在其中的老弱妇孺都在雨中瑟瑟发抖。
洪老七回来时已近午时,洪族长头缠白布,正在四处张罗着熬粥给避难的族人及乡邻吃。
“咋,老祖他……”
一见洪族长,洪老七就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