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带着陈潇潇当先坐定,然后招呼高济坐在自己旁边之后笑道:“扬州繁华,这些年虽然天下大乱,商旅困顿,然则淮南一道岁入十之五六还是出自扬州,今日登高远望,确实所言不虚。”扬州在唐代其繁华程度确属天下第一,有扬一益二的说法,单论经济发展和商贸往来,就连帝都长安也无法比拟。只可惜后来却悉数毁于战火。紧随其后发展起来的江南道才会在宋代以后逐渐绽放异彩。但是此时薛洋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自己亲手拦下的这场兵祸,扬州城算是彻底保存下来,一瞬间也是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主公如今是淮南观察使,高相公也已经隐退,袭相信,在主公的治理之下,扬州一定会承前启后,更加辉煌。”袁袭看着高济笑道:“依袭看来,扬州虽好,却不如人好,若非高济将军心念百姓城池,率军坚守,只怕扬州城已经毁于战火,那主公自然也是看不到如今扬州城的晨曦弥漫了。”
“呵呵,是嘛,汝等君臣在此欣赏美景,可还想过我庐州军奋死挡住毕师铎败军冲击的事情了?”袁袭的话让高济面上一红,正要开口却听到旁边鱼粮道上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两个狼狈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放肆,我家主公如今是淮南观察使,更是高相公表奏的淮南节度使留后,汝等一介下州吏员,也敢在此间口出狂言,真当我淮南军的刀杀不了你?”来的正是刘威和戴友归,不过却盔甲破碎,衣衫褴褛,甚至刘威身上还负了伤。戴友归的这句话和冷笑瞬间激怒了坐在一旁的向杰,当即就要拔刀相向。
“好了,既然来了,那就请坐吧。”薛洋看了看袁袭和向杰,这两人对于自己落难的庐州同乡好像已经不是不友好,相反还有敌视了。所以当即朝高济使了个眼色,后者赶忙招呼两人落座,他是高骈的侄子,在如今高骈没死,扬州城名义上还在他的掌控中的时候出来调和,顿时让刘威和戴友归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陈潇潇适时上前给众人斟茶,也让戴友归暗叫不妙。薛洋带着女眷在旁边,摆明了不愿意将这件事摆到公开的台面之上,这让他们忽然觉得一拳头打在了空气中。
“二位怒气冲冲上前,难不成我薛洋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庐州了?”薛洋对于这种繁琐的茶道的确是感到头疼,但是如今这个饮茶之风还只是在上层社会流传的年代,他也没有办法将后世简易的泡茶办法带过来。不过这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刘威面色一怒,再次开口道:“昨夜贵军攻打毕师铎,我军原本从旁襄助,然则贵军为何在北方虚开一面?为何驱赶毕师铎败军朝我军大阵而去?薛郎君贵为淮南观察使,难道便是如此对待下州军兵的吗?”
“刘威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以为我家主公堂堂的淮南观察使会害你不成?”袁袭眼睛一瞪,打断了刘威的话之后道:“首鼠两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戴丈夫,你以为呢?”
“好了,别吵了,刘将军和戴丈夫此来是兴师问罪的?”薛洋摇摇头起身道:“昨夜之战,是我淮南军独立作战,事先也并没有通知贵军,结果大战正酣贵军忽然加入战圈,也没有派人前来告知,此番前来怪我,将军不会觉得在强词夺理吗?”
刘威面色一愣,昨夜的行动他本来就不看好,但是戴友归在这他却不得不说下去,而且他之所以怒气冲冲,还是昨夜战损实在是太大了,乱兵数万之众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爆发出来的战力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抵挡得了的,而且毕师铎和梁缵亲自带兵打头阵,在性命攸关之时,这些人直接将庐州军打大阵彻底冲毁。事后不仅仅战俘没抓到多少,而却军阵崩溃之后,自身反倒损失了数千名之众,而且后勤辎重也尽数全毁。这让他如何咽的下着口气?
“那依郎君所言,昨夜之事就这么算了?当初在无为我军可是接到了陆翊将军的军令的。”戴友归果断抓住了薛洋的话柄,冷笑道:“郎君是上官,莫不是自己得了好处就忘了我们这些辛苦的下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