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与突厥人厮杀,锐气却先被挫,真乃为将之过!黄廷迥在心中恶骂自己,他一把摘下银盔狠狠地摔在马下。他自跟随杨坚之后征战南蛮、北虏十余年,却从未遭受过此般奇耻大辱。
“廷迥将军,莫需气恼。”身后的杨广带马上前,面带微笑看向黄廷迥,“奚朝派人讨战,我们便给它些颜色看看。”
杨广微微侧目,并不回头,低唤道:“严霜、严成。”
“在!”一男一女二人一齐催马出列。
“一人送信,一人扬旗,挥旗者扬我军威,无论如何风疾,旗不可倒。”杨广低声道,“明白了么?”
“明白!”严霜、严成接过士卒送来的信封和大旗,打马直奔突厥人的骑兵大阵。
“隋人不派将,这是作甚?”达头可汗望向跑来的两匹赤色战马,面露怒容,他缓缓地拔刀出鞘,道:“让隋人也见识见识我们的箭阵。”
李暮却伸手拦住达头可汗,目光直向前方,她低声道:“这送信人必是林中人,若被他破去箭阵,我军气势则落。可汗,您看见迎面那杆军旗了么,等他们来至近前,我让人将其砍折,可再压隋人的锐气!”
“甚好!甚好!”达头可汗怒气全消,大喜道。他传令众军原地驻扎,等待着大隋信使的到来。
严霜骑马冲在前方,严成持举隋军军旗在百余步后紧跟。黄底龙纹的大旗在日光下光鲜夺目,旗面上端正的书写一个斗大的篆字:隋。
严霜的马在李暮面前一转而过,抖手甩出信封,漠不回头地乘马而去。紧随严霜的严成转眼间也到达突厥人的阵前,他紧攥旗杆把大旗高高举起,准备在达头可汗的前方将大隋军旗连舞三下,以重振自家军威。
严成左脚点蹬,胯下这匹赤红的战马当即左转。他的双臂猛然发力,旗杆摇动,大旗在风中呼啦啦一振。他拧动旗杆欲振第二下,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袭来两匹战马。两名骑将一左一右,把严成的马死死夹在在正中。左侧那名健壮的骑将大喝一声,挥动锯齿砍刀将旗杆斩断,右侧马上那瘦削的黑袍男子一翻身挂在马鞍一侧,他伸手捡起掉落在地的隋军大旗。两人当即左右离开,汇入身后的阵中。
隋军的欢呼声一下子僵在了空气中。杨广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他直直地盯着那根光秃秃的旗杆,脸色从未有过的煞白。
严成大惊,低叫一声,慌忙看向手中的大旗。背后弓弦声响,一支利箭狠狠地钉进马的后股。胯下的这匹马猛地仰起前蹄,发出几声暴叫,紧接着撒开四蹄,疾风般向隋军的一侧败去。
突厥军中顿时一片欢呼的沸腾,骑兵们挥舞着刀枪,不屑地冲对面地隋军发出唏嘘之声。李暮在沸腾的人声中得意洋洋地拆开信封,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小字:
互遣一壮士相决,旧亡新替,直至无人。可敢一战?
李暮仰天狂笑,几把撕碎了信纸,扬手大喝:“传令,召戾中十八人。”
身后的骑兵大队缓缓向两侧分开,黑袍的十八人呈一字排开。他们的脸上涂着浓厚的油彩,胸前绘出腥红色的麒麟首。这些赤手空拳的男人向李暮微微垂首,齐声道:“愿为崟主人赴死。”
“他们是甚么人?”达头可汗看向面前森立的十八人,悄声向李暮发问。
“拥有恶魔般力量的人。”李暮看着前方众人,目不斜视地道:“您知道阿史那木么?他其实诞生于一个神秘的部族,这些战士全是那个部族中至强的成员,而阿史那木,只是一个因血统缺陷而被遗弃的残次品。”
这个隐匿在雪山中的部族是自奚朝诞生以来最为惊人的发现。在李暮的诱导下,它与奚朝达成了契约,不断派遣族人成为奚朝的战士。这些人的力量远胜曾经的阿史那木,李暮利用他们重新组建了戾。如今的戾失去了检验崟主实力的旧职,它不再是过去那个令所有人畏惧的机构,而是彻头彻尾的演变成奚朝斩首其他秘党的利剑。
“力图,出列。”李暮轻轻击掌,目光停在队列最末的年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