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翳骤然出鞘。杨奂左手推刀背右手握刀柄,双臂朝空中一振,低喝一声:“开!”
锯齿大刀旋转着飞出,战马经过身侧的一瞬,杨奂反手出刀上撩。锋利的刀刃割开马腹后并未停止,它在一股暴力的驱动下斜直的向上,直接将战马和马上的人斩作两截。
一匹接着一匹战马冲向杨奂,戾中的战士们以命相搏,前一个刚刚倒下,便接着再有人扑上来。
尸体在杨奂的周围堆积,沙土地上浸透了鲜血。杨奂半脸全是腥红,低头吐出一口血痰,翻腕将竹翳插入地中。他按住刀柄,整个人在沙场上稳不动摇。
戾中十八人,全倒在杨奂的手下。
冷风卷着沙尘吹过荒芜的高越原,白日下金甲闪耀,遍是伤痕的战袍在风中大旗般翻滚。两军对垒的中央,金色的身影稳然矗立,这一刻的杨奂高大得如同擎天巨柱,他以一己之力,顶住了奚朝乃至整个突厥的重压。
许久,沙场中央却只有这一个身影,突厥人的大阵中迟迟无人赴战。
“谁敢与我决一死战?”杨奂面向十五万突厥铁骑,暴吼如雷。
突厥军中死一般沉寂。正在扬威呐喊的隋军也在这吼声过后忽然安静下来,他们执槊望向对面,静待着下一名可以一战的突厥人。
“谁?谁把那人给我杀了?”李暮的脸已扭曲的不成人形,她看向默然的奚朝众人,用断指的手狠狠点向他们,“你、你、还有你,你们,就没有一个能制服得了他么?”
李暮的质问却无果,她的战士们垂首站立,无一人出列请战。
“还有谁敢与我决战?”杨奂的声音传彻沙场,寂静的荒原上,只有这一声吼久久的回荡。
“我白养你们了么?”李暮猛然拔刀出鞘,一跃下马,将刀刃抵在一名战士的喉间。她双目通红,盯着这人的眼睛,声音嘶哑道:“我问你,你敢去杀了他么?”
“崟主人,我们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这战士低声回道,“您若让我赴死,我愿请一战。”
“废物!”李暮狠狠地把短刀摔在地上,大骂道:“废物!”
杨奂的吼声再次响起,“谁敢与我一战?”
突厥军中依然无人回应。杨奂猛地从沙土中拔出竹翳,手持墨刀仰天大笑,“奚朝,无人邪?”
高越原上,再无敢出战的奚朝人。
隋军中突然响起一声号令,立马横刀的黄廷迥将手中刀举到半空,嘶声咆哮道:“骑兵冲阵!”
战鼓吼如奔雷,八万铁骑狂潮般扑向突厥人的军阵,铁蹄的起落将大地都震颤,双方的军队厮杀在一处。白日的光在刀枪晃动中愈发耀眼,高越原上空,搏命的喊杀久久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