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胆,竟敢欺瞒帝王,妄加封臣!”大殿的一侧传来了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
所有人都回头观瞧,顺声音看去,只见有三人成品字形站立大殿中央,这三人衣着华丽,最前面的人戴着黄金面具,她身后的二人分戴半金面和银面。
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那持斧的将军显然大吃一惊,立刻回身参拜道:“参见……”
话未出口,一柄飞来的长剑贯穿了将军的胸膛,鲜血沿着剑锋滴下,他死死的握住剑柄,看向那三人的方向,眼神中不带一丝畏惧。
大殿内没有一个兵将举起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将军,甚至没有任何人敢动一下。因为那个戴银面的人举着帝王的兵符,与他们作对,就是与皇城为敌。
“将军!”沈缙惊呼道,他艰难地以刀拄地站起身行,勉强摆出了刀式。他的眼中燃烧着烈火,死死地盯着戴金面的那个人。
“退后!这个事情不该你管!”将军咆哮道,他的语气和神情,像极了一位父亲,在危险面前挺身而出。他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张坚毅的面孔,一支银簪被头盔顺带着扯了下来,落地后沿着地面翻滚,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缙愣住了,呆立在原地,握刀的手不住的颤抖。
这簪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银色的,鸳鸯的簪子,是、是在母亲的发髻上别着的,对,他不会认错的,母亲总是别着这支簪子,哪怕睡觉都要放在枕边。
原来这鸳鸯的簪子,是一双、是一对。可母亲的簪子就别在她的头上,那地上的那支银簪又会是谁的?它的主人会是谁可想而知,但他拒绝回忆起那个人。
沈缙感觉浑身的血液涌向大脑,眼前的一切变得陌生而茫然。记忆中的气息扑面而来,年轻的女人抱着木柴生火做饭,烟熏得她眼泪直流,却还要哄着床上哇哇大哭的孩子;她背着男孩,佝偻着身子,艰难地拉扯着渔网,海浪袭来,她一个趔趄摔倒在船板上,男孩咯咯地笑,她却慌张地把男孩抱进怀里看他有没有摔伤;她在昏暗的油灯下眯着眼做针线活,她眼中布满血丝,手上满是老茧,她不慎把针头刺入了自己的手指,却连大气都不敢喘,她回头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孩,疲倦的笑了。
她笑起来那么美,是如此的美丽与温柔,与这样的女孩相爱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本应有一个男人与她一起撑起这个家,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辈子,只要有那个男人在,再苦、再累她都心甘情愿。她从来不想过什么奢侈的生活,她只想同她爱的那个男人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终老,却无遗憾。可那个男人抛下了她,那个男人花言巧语地对她说,他会出人头地,他会带她过上上等人的生活,那个男人不顾她的泪水与劝阻扬长而去,竟然还说是为了他的什么追求,真是可笑。
沈缙恨自己曾经的胡搅蛮缠,恨自己当时年幼无知,他恨那个男人,恨他抛下了母亲,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宁愿相信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不,是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可那根银簪就在他的面前,他对它是那样的熟悉。不,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或者类似这样的簪子还有很多,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早就已经死在了天涯海角,真可笑,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那个男人怎么能够与这位将军相比?
恍惚中,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孩子,你母亲还好么?
我的母亲?她死去了,早就死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停止了呼吸,她的死是因为你,全是因为你!
孩子,我爱你们,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们。
真可笑,你还是当年那么虚伪,你还敢讲什么爱,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母亲和我艰难度日时你在哪,我们在夹缝中苟且的活命,你却在花天酒地,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孩子,有些事父亲也不愿让它发生,但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总会有太多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