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间餐厅包房内。
身穿灰蓝色衬衫,亚麻长裤,头发潦草的崔义安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棚顶的水晶吊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咔。
“老板,这边。”
这时,包房门忽然被打开,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小心谨慎地领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短发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身材高大健硕,一看平时就没少锻炼,唯独皮肤粗糙、黑了些。
但最具特点的,还是他左脸颊下方的那一处蝎子纹身。
正是从新彊而来的王庆!
“好久不见。”
王庆笑了一声,先打了个招呼。
可崔义安只是把视线从吊灯转移到他身上,并没有开口。
“您好,两位老板现在点餐么?”
女服务员下意识靠着门边,拿起传菜宝问了一句。
崔义安没有说话,抬了下下巴,示意让王庆说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庆笑着拿起餐牌,翻了几页,点了四道菜,待服务员出去后,他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说来,自从09年那一次在海清后,咱俩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国内盗猎的圈子很窄。
90年代到10年之前的这段时间,是华夏盗猎最猖獗的二十年,成箱的子弹,一水的突击步枪、手雷,一车一车的皮子,放在现在,根本不敢想,为了防止被警方盯上,盗猎分子们经常流窜犯案,一来二去,圈内比较出名的几个,大多都有过照面和合作。
“那时候,你好像还在哈里克手底下吧……”
没想到,崔义安开口的这第一句,就令王庆面色瞬变,送到嘴边准备要喝的茶水,硬生生停在原位。
混了这么多年,他哪里听不出来,崔义安这是在暗讽,两人差了一层辈份!
可实际上,崔义安并不比他大哪儿去。
但必须承认,那时候的崔义安,的确是华夏盗猎圈内的一号响当当的人物,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骨子里就透着老猎人才有的狠劲儿,胆子大,手硬,圈内不少大佬的随从猎狗,都是这小子帮忙弄的,他自己也干了不少大案,放到现在,随便一件都是无期,自然也就能跟哈里克说上话。
要知道。
哈里克当时可是彊藏青一带最大的盗猎者,曾经03年的藏羚羊事件,就有他的份儿。
而王庆两兄弟,就是跟在他手底下做事儿。
可以说,如果哈里克没被警察抓走,王庆跟王宝,绝对发展不到今天的地位。
“呵呵……对,后来大哥命不好,让雷子抓了。”
王庆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冷着的脸逐渐露出一丝狞笑:“10年后,皮子的行当不好干啊,听说七年前你在秦岭就差点儿栽了?”
崔义安左眼睑抖了一下。
圈内基本都知道,他当时已经是秦岭一带最出名的盗猎者,七年前,与老许许怀山的合作中,赶巧不巧,碰上了两个巡山的警察。
他杀掉了其中一个,却被另外一个打中了跟腱,
而许怀山这时候已经没影了,崔义安找了心腹帮忙,迅速逃离了秦岭,也亏了山里没有摄像头,没拍到他的脸,那时候的刑侦技术也不算成熟。
但现场毕竟留下了他的血渍,DNA已经录入库中。
最关键的是,打中他的那个警察,不是森林公安,而是刑侦大队的,是死者的朋友。
朋友死在眼前,那个老警察怎么可能不追查?
所以,从那以后,他处处小心,东躲西藏,不敢在国内再犯案子,至于受伤的左脚,因为不敢去正规医院,黑诊所技术又不行,虽然把跟腱接了回来,也就此落得了个跛脚残疾的下场,反倒是许怀山借此机会,一下子吃掉了他在秦岭全部的路子,成了这一片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