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内的大勃律将士瞬间发觉了他们,但却以为是自家军队,丝毫没有加以防备,甚至打开营门派出一人询问他们是哪位将领麾下的兵马。
见守军如此松懈,刘錡岂能浪费机会?他抬手一箭射死出营的大勃律人,又张弓搭箭射向营地大门处的士卒;没有料到来者是敌人的大勃律人顿时懵了,一时竟然楞在原地,直到有箭矢扎在身上才回过神来,惨叫道:“敌袭!”
“敌袭?”听到这声惨叫,营内迅速乱了起来,许多人都在帐篷里睡觉,被惨叫惊醒,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匆忙跑出来。但这时唐军铁骑已经冲进营地,刘錡命将士们分散开来,在营内乱打乱冲,见到大勃律人就杀。大勃律将士本来人就少,步兵更不是骑兵的对手,在被冲入军营的瞬间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沦为一边倒的屠杀。
很快,除少数几人翻越寨墙逃走外,其余所有人都被杀死。但此营地守将虽然疏忽大意,但赶在被杀前点燃了烽火,将消息通报了菩萨劳城。
“快,不要割首级了!全军随我突击水寨!”刘錡再次大声喊道。没能挡住点燃烽火,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刘錡总不能指望大勃律所有将领都和这个营地守将一样马虎,只能加快速度,赶在水寨将领反应过来前发动突袭。
“是!”将士们答应一声,收起刀,再次跟在刘錡后面奔驰起来,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这处营地与水师营寨不过二三里之距,千骑全速奔驰,不一会儿就到了水寨旁。刘錡本想和刚才一样试着突入寨中,但却忽然心生一计,命十数懂得勃律话的骑兵换了大勃律人的衣服、铠甲,当先来到营寨旁;其余将士慢慢缀在后面。
因适才的烽火,水师将领谨慎许多,听闻有骑兵靠近,虽对他们是否为本国将士半信半疑,但并未草率地打开寨门,而是派人在寨墙上喊道:“你们是哪处人马?为何会在凌晨靠近水师营寨?”
“我们是普萨将军的人马。”为首精通勃律话的唐军将士装作慌张的样子喊道:“就在刚才,从南边忽然钻出数百唐军骑兵冲入我军营寨,我们对唐军来袭丝毫没有准备,被打的落花流水,就连普萨将军都被唐军杀死了!我们十几个人正好在马厩旁,骑上马侥幸逃走!”
“甚!从南边有唐军骑兵袭来!”喊话之人吃了一惊,忙叫道:“我马上去禀报永丹将军!”
“还请放我们进去!”装作大勃律人的唐军又喊道:“唐军多半会立刻来攻打水寨,请让我们进水寨躲避!”他见寨墙上的人迟疑,忙又道:“我们十几人入寨,对抵御唐军也多添一份战力。”
“放他们进来!”喊话之人一想自己营寨里的多是这二年招募来的精通水性或善于操船之人,陆战稀疏,多添十几个陆师将士也是好事,就下令放他们进来。
可出乎他预料,寨外的人入寨后忽然开始砍杀寨门旁的士卒,还有人点燃裹着布条的箭矢,张弓射向寨中的帐篷。下令让他们入寨的人恍然大悟:他们是唐军假扮的!就要高声呐喊;可话还没出口,一支箭矢射在他胸口,他身子摇晃一下摔到地上,死不瞑目。
这时刘錡也带领将士们来到营寨前。他见到寨门大开顿时大喜,叫道:“此战胜了!”又回头大喊道:“所有将士都齐声高喊:败了,败了!唐军入寨了!”
“唐军入寨了!”将士们冲进水寨,一边分成数十队四散开来砍杀大勃律人,一边高声叫喊起来。此时天色尚暗,不要说士卒,就算将领也不知晓到底有多少唐军入寨;又听到处都是“败了败了”、“唐军入寨”的喊声,水寨主将永丹顿时以为唐军派出数千铁骑成功渡河又袭入营寨,局势已经不可挽回,命人点燃烽火后就带领亲卫慌忙逃走。
永丹逃走后,大勃律人失去指挥,局势更加不可挽回。过半数的大勃律将士在睡梦中被砍死;其余士卒侥幸没死在帐篷里,四散奔逃。因他们多精通水性,许多人跑向泊船之处;刘錡却早有准备,孟飞军正带领二百骑在此处来回奔驰拦截逃过来之人,毫不留情地劈砍他们。很快,就在离水仅有几丈远的地方伏尸累累,殷红的血水流入河中,扰乱了月影。
还有人翻越寨墙,想逃到菩萨劳城。但刘錡亲自带兵在此处,见到大勃律人或张弓搭箭或挥刀劈砍,人头滚滚,血浆四溅,残肢断臂纷乱落地,告诉着大勃律人:此路不通。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也没有大勃律人试图逃走。刘錡踱进营地,见到一排排跪在地上的俘虏。
“孟飞军,你带领所部看守俘虏,若有人敢不听从命令即可处死;张兴权你们几个将麾下懂水性、会操船的将士都挑出来,操纵船只接应对岸的大军过河!”刘錡吩咐道。
“是,果毅!”众人答应一声,孟飞军去看守俘虏,其余将士挑挑拣拣,挑出百余将士,划着船只赶去对岸。
到了此时,刘錡才真正放松下来。他指着菩萨劳城城头笑道:“恐怕大勃律国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咱们唐军会峰回路转,反败为胜吧。”
“估计他正在城头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城下,不知如何是好呢。”张兴权笑着接话。
“我猜不是,”另一人笑道:“我猜他正像个小孩子似的,痛哭流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