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萼迫切有种往混沌一游的想法。
弥勒佛祖也没料到慧能无视自己的威压,让他直接对慧能动手,那是不可能的,只得气势一散,深深看着慧能道:“既然师弟不愿回灵山,还望好自为之。”
说着,身形一闪,消失在远处。
“多谢施主点化。”
慧能向陈萼合什为礼。
陈萼带着丝愧色道:“禅师不必谢我,说起来,还是我害的你……”
慧能打断道:“施主不必再说,贫僧已洞悉了前因后果。”
‘嗯?如来观音还要掐指计算,换了小萼,连掐指计算都不会,这才是真正的佛陀啊!’
陈萼眼神微缩,问道:“禅师不怪我?”
慧能道:“世间一饮一啄,皆有前缘,佛家说,人有贪嗔痴三毒,贫僧自问不贪不嗔,却犯了痴毒,痴迷于佛法,身陷红尘,欲以一己之力,普渡众生,以致于陷入皇权争斗,被施主利用,整个白马寺遭了劫,这正是犯了痴毒的报应,幸得施主点醒贫僧,贫僧扪心自问,渡得了人,能渡得了人心么?方有此顿悟,只是贫僧仍有一事不解,人心是否真的无法可渡?”
陈萼沉吟道:“禅师是在为难我啊,不过在我看来,没有谁是天生的恶人,再恶的人,都有一丝良知存在,倘若我是禅师,唯致良知也。”
“致良知?”
慧能喃喃。
陈萼点头道:“良知人人具有,个个自足,不假外力而向内索求,致是兼知兼行的过程,知是知是知非的知,因而也是自觉之知与推致知行合一,即知行合一。”
慧能的目中有智慧的光芒闪烁,沉默了许久,才叹息道:“知行合一,说易行难,三界谁又敢言自己知行合一?此法正如贫僧参的禅,渡己易,渡人难,夫渡人者,唯自渡也,施主以致良知求索,显是有大智慧之人,可是,苍生真的渡不得么?”
陈萼暗道一声惭愧,真正有大智慧的,是王阳明啊,不过慧能有一句话没说错,致良知与禅宗一样,渡己易,渡人难。
历史上在王阳明死后不足百年,心学就被玩烂了,成为朝堂政争的工具,凡打击异己,必指责对方道德不够,甚至明末武将吃了败仗,不从客观上找原因,文官反指责该武将道德不行。
可这并不意味着心学就没有真材实料,归根到底,千人千面,万人万心,心学只是王阳明的心学,他人没有王阳明的心路历程,达不到王阳明的思想境界,对最核心的知行合一的认知有偏差,才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也是任何一种思想体系的局限性。
就如理学,最开始也是伟光正的,却仍是不可避免的被人断章取义,成为束缚思想的工具。
陈萼问道:“禅师可曾去过庐山?”
慧能道:“庐山常有前代高僧结庐而居,贫僧曾踏遍遗迹,探寻先人之学。
陈萼负手,昂然道:“我有一首诗,请禅师品鉴!”
说着,便放声吟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慧能顿时浑身剧震,眼眸瞬间清明起来,刚要喧阿弥陀佛,又记起接引禁止他喧,忙合什道:“晨钟暮鼓名利客,经声佛号迷路人,贫僧明白了,自己尚且未能走出庐山,识其真面,还谈何引领别人出山,今与施主一言,贫僧获益良多,请受贫僧一拜!”
随即合什深深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