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像幻觉,邢深怎么也猜不到顾青居然胆大包天到这等地步。
公然派兵闯入刺史府,将朝廷任命的刺史如同押解犯人一样押出来。这竖子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顾青,你疯了么?”邢深厉声暴喝。
顾青背对大门坐在石阶上,神情平静地打量着邢深,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微笑。
“邢刺史,我们又见面了。”
邢深怒道:“胆敢冲击刺史府,冒犯刺史,顾青你不要命了?”
顾青无视他的话,仰头望着天空悠悠地道:“第一次见面,我执之以礼,谦恭位卑,所求者无非一条卑微的人命而已,然公却骄妄自大,嗤之以鼻。今日第二次见面,我动之以刀兵,挟之以义理,以刀箭证人间公道,先礼而后兵,世人不可谓我无礼暴戾。”
邢深陷入深深的恐惧中,脸色苍白睁大了眼,颤声道:“顾青,你要作甚?想过你的下场吗?”
顾青收回了仰望天空的目光,眼神平视邢深,轻声道:“洛南钱县令已招供了,邢刺史捞钱的手段令人钦佩……你贪墨多少钱我不管,我只问你,郑简之死是否你下的令?”
邢深惊惧的目光飞快闪烁一下,道:“郑简是在狱中自尽,与本官无关!”
顾青笑了:“邢深,你莫如此天真,此地不是公堂,我也不是堂官,审你我不需要证据,其实刚才那句话本就不必问你,你的答案与你的命运完全无关……”
布满杀气的笑容令邢深颤栗起来,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被旁边的亲卫用力按住。
顾青站起身,缓缓走向邢深,边走边笑道:“凡事皆有因果,既然种下了恶因,就要有收获恶果的准备,邢深,你记好了,今日杀你是为郑简报仇,阎罗殿前记得交代清楚,死了莫做糊涂鬼……”
邢深不敢置信地看着慢慢走近的顾青,色厉内荏道:“顾青,你敢杀我?”
顾青想了想,认真地点头:“我敢杀你。”
朝旁边的亲卫伸出手,顾青示意亲卫将随身的横刀递给他。
韩介拽住了他的袖子,道:“侯爷,污秽之事便交给末将来做吧,莫脏了您的衣裳……”
顾青接过亲卫递来的刀,摇头道:“我动手与你动手,性质不一样,你扛不起这么大的罪,我扛得起。”
掂量了一下手中横刀的分量,顾青笨拙地试着挥动几下,渐渐熟悉了手感。
邢深的脸色一片惨白,眼神越来越惊恐。
这竖子……是玩真的?他真敢杀官?
离邢深尚有三步时,门外匆匆跑来一名亲卫,紧张地道:“侯爷,外面来了一名宦官,是从长安兴庆宫来的,据说奉了陛下的诏命……”
惊恐到极致的邢深心情一松,忽然大笑起来:“顾青,哈哈,顾青!你还敢杀我吗?你敢违旨吗?竖子,你我总有再相逢的一日,今生今世,你我的死仇不可解!”
听着邢深张狂的笑声,顾青神情依旧平静,眼皮都不抬地对亲卫道:“去拖住宦官片刻,只需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