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阿娘送东西,她常喝的茶,她的腰枕,她的杯子,还有几包点心,阿娘断不了零嘴儿。”赵锐提起提篮,答的十分仔细。
“你阿娘到哪儿去了?”李桑柔惊讶问道。
“在张姨她们那儿做帐房。”赵锐笑起来,“这事儿,姑姑还不知道?去了有半年了。
前几年妹妹和弟弟都小,阿娘要照顾两个小的,顾不上别的。
后来小妹大了,跟着大妹上学放学,不用她操心,小弟也跟着先生开蒙识字,阿娘空下来,就又开始思念阿爹,思念江都城。
后来我去看瞎叔,说到阿娘,瞎叔说,阿娘这都是闲的,说得找点事儿让阿娘没空想这个想那个。
瞎叔说,我阿娘做帐是把好手,从前,阿爹在的时候,邸客里的帐,都是我阿娘管着的。
瞎叔就带着我去找了趟张姨,巧得很,张姨那儿正缺个管帐的。
开头,阿娘不肯去,我和大妹好说歹说,总算说动阿娘去试试。
谁知道。”
赵锐的话顿住,笑起来,“后来,阿娘就成天掂记着她的帐,掂记着坊里这事那事儿。
前天说是有桩什么活儿急,忙得都顾不上回家了,捎话让我把她的杯子,她的腰枕什么的,给她拿过去。”
李桑柔眉梢扬起又落下,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瞎子,真是会安排。
“我也是要去你张姨那里,咱们一起。”李桑柔示意赵锐,一边走一边问道:“你现在书念的怎么样?童生考出来没有?文先生说过一回,说你文章写的不错。”
“童生考出来了。
正要跟姑姑说说这事儿。”赵锐声调微落,“我的文章学问,不错是不错,可没有好到特别好,要是走科举的路子,只怕得考好些年。
学里的先生说我三十岁之前不大能考的出来,三十岁之后,也要运道好。
就算运道好能考出来,十有**,也要外任。
家里,阿娘,大妹小妹,还有弟弟。”
赵锐顿了顿,“家里没人支撑,我想着,不如参加吏考,做的好了,也能做到个八品七品,也不用外任。
小弟比我聪明,以后让他去考。我家本来就供不起两个读书人。”
“这事你自己做主,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安排,都不会太差。”李桑柔沉默片刻,看着赵锐笑道。
“嗯,我跟瞎叔说过,瞎叔也像姑姑这么说。我想了好久了,觉得这样最好,一家人能安安稳稳的。”赵锐笑道。
两个人说着话儿,转进柿子巷。
原来大车店挂招牌的地方,照样挂着块招牌,招牌上写着聚财两个大字,下面画了一串儿金黄闪亮的铜钱。
李桑柔瞪着聚财两个大字,和那串儿铜钱。
聚财这名儿,肯定是米瞎子起的,他常说财神爷没心没肺是个傻子,求财就得直接,越直接越好。
至于这串儿铜钱,十有**,是张猫的主意,她讲究钱招钱。
赵锐在前,带着李桑柔,直奔帐房。
张猫和谷嫂子都是极会过日子的,能凑和绝不花钱。
这大车店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这里起间屋,那里搭个棚,只讲实用,不管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