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黑马和小陆子肩并肩,后面跟着三个老云梦卫,一个牵着驴,驴车上装着六只箱子,另两个一左一右跟在驴车后面。
驴车上,大秤小秤戥秤大小夹剪,一应俱全。
孟彦清头一回接挑金子送银子这样的活儿,唯恐不够周到,差使没办妥当,用着用不着的,带上再说。
蚂蚱窜条和大头三个,眼巴巴看着财大气粗的黑马和小陆子,他们也想去,可是老大另派了活给他们,没办法,正事儿要紧!
昨天陪着黑马等人看了大半天宅子的那家牙行,从上到下,这一夜,个个提心吊胆,一会儿做噩梦,一会儿做美梦。
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个什么宅子都买的马爷,十有**,是个骗子,哪见过这么买宅子的?那宅子铺子,再便宜,也是置产置业的大事儿,又不是买大白菜,说买就买,轮堆儿买!
再说,这扬州城朝不保夕,个个想逃,宅子铺子只有人卖,哪有人买?
谁都不傻不是!
这肯定是拿他们寻开心来了。
可理智归理智,那一丝儿希望却极其顽强。
万一呢!
一大清早,牙行从上到下,一个个到的前所未有的早,彼此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一句话,唯恐把好事儿给说破了,把美梦给捅没了。
一个个时不时往铺子门口站一站,伸长脖子东看看西看看。
其余几家牙行的牙人,也都出门的极早,没去自己家的铺子,都跑到昨天接到贵人的那家牙行门口,袖着手瞧热闹。
一个个这心里,一半儿盼着同行是狗咬尿泡空欢喜,另一半儿,却又盼着这位贵人是真贵人,真要是位财大气粗的主儿,自己家也许也能凑上去,卖上一间两间宅子铺子。
黑马昂然的身影出现在街头时,整个牙行都沸腾起来,满牙行的人,一涌而出,一个个笑颜如花,恭敬无比的迎接上去。
其余各家牙行,顾不得看热闹了,掉头就往回跑,飞奔回去,抱上册子拿上钥匙,再赶紧飞奔回来,守在同行家门口,时刻准备好,等着财神爷一出来,就赶紧冲上去抢财神。
牙行诸人,众星捧月,将黑马和小陆子捧进牙行,递香茶的,打扇子的,连小陆子裤角上蹭的一块灰,都有人小意儿无比的轻拍轻打,给掸的干干净净。
等到黑马带着一脸钱太多十分厌烦的神情,手一挥,让他们把手里有的宅子铺子都拿出来,不用看了,全买了时,牙行上下,激动的两眼圆瞪。
再看到两个老云梦卫从车上抬了一箱金子,放到铺子中间,打开箱子,拎着大秤拎着夹剪,等着秤金子时,牙行上下,都有点儿晕。
幸福来得太突然。
两个牙人,一个捧着宅院的图册举到黑马面前,一个翻着册子介绍。
另两个牙人,一个捧着本空白册子,举到小陆子面前,提着笔,黑马那边嗯一声,这边就赶紧写上某处某宅某价,另一个,捧着砚台,时不时和小陆子解释几句。
两人面前,放着两张矮几,蹲着两个牙人,当场书写契书,写好一张,让马爷和陆爷经了眼,放到黑马旁边的高几上。
牙行正中,两个牙人听着这边的喊声,打着算盘算着帐,够一块儿金子了,就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秤好,放过去。
牙行门外,站了一圈儿别家牙行牙人,眼巴巴看着屋里的热闹,直看的眼睛冒火。
这边写着契书,那边,牙行头儿亲自跑了一趟衙门,把税契的书办请到牙行,当场纳税盖章。
马爷和陆爷这样的财神爷,就是官府,也得给个方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