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雪并不缺钱,其实她在从良之前便已在扬州城中买下这幢宅子了,脱离贱籍之后,便搬入此宅邸中居住。这幢宅子在德庆坊内,距兰陵诗社不远。
此时,在苏浅雪的书房内,一位少女正跟苏浅雪和杨旖蝶在“诉苦”……
这名少女身穿翠绿衣裙,长相娇俏可爱,一生气时,脸上几点淡淡的雀斑就象在跳舞似的。
她正是那个被关宁两次“截胡”的倒霉孩子,名叫绿绮,是苏浅雪府中的婢女。
杨旖蝶与苏浅雪同坐在一张榻上,她从后面搂着苏浅雪的纤腰,头倚在苏浅雪的肩上,打着哈欠在听绿绮诉说。
“婢子原本只是想买些鲜鱼的,但见那尾金鳞实在特别,便想花高价将其买下。薛道衡薛大人下个月不是六十岁寿辰吗?婢子便想着能为小姐准备一些别致的贺寿之物,但想不到却让一个无赖给硬生生抢去了……”绿绮愤然道。
“抢?”苏浅雪微微皱眉,语气依然温柔地道:“绿绮,你说清楚些。”
“哦,在扬州城居然还有人敢抢我的东西?!绿绮,你说清楚些?!”杨旖蝶霍起站起来!她现在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苏浅雪府内,基本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绿绮现在也基本算是她半个婢女了……
“呃……”绿绮见两位主人好象都理解错了自己话中“抢”的意思了,便将细节描绘了一遍,当然,对于关宁的称呼则是“那个无赖”!
苏浅雪听罢,轻笑道:“绿绮,这只不过是别人跟你竞价买鱼罢了,怎能说是抢呢?”
杨旖蝶则不是这样想的,她指着绿绮道:“你傻啊!他出一万两千钱,你难道不会出两万两千钱吗?”
绿绮委曲地看了苏浅雪一眼,然后才嗫嚅地道:“小姐只给了小婢那么多钱,又不许赊账,所以才……”
杨旖蝶听罢,忽地指着苏浅雪大笑道:“姐姐,你自己花二十万钱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却只让绿绮带那一丁点钱出去采办?!哈哈哈——”
苏浅雪白了杨旖蝶一眼,没好气地道:“绿绮出去本就是采办一些寻常之物,我那曾想到这许多。”
“还有呢……还有呢……那无赖后来还抢了婢子的东西……”绿绮正准备继续“诉苦”。
“又抢了?!你真是笨啊!”
杨旖蝶在嘲笑了绿绮一句之后,重新坐下来,抱着苏浅雪,继续听故事,对她而言,这种坊间的鸡毛蒜皮的事可比典籍中的故事好听多了。
绿绮在府中呆的时间很长了,早就习惯了杨旖蝶的嘲笑,她继续讲故事……
“婢子见小姐书斋北面的墙上还缺幅画,心想那幅画也不错,便想买下来,也好装裱一下书斋,但那人的画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五百钱显然有些多了,便想与他议议价嘛……但不曾想,那个无赖又出现了!”绿绮说到此处,声调倏地提高了两倍。
显然,对于关宁的“截胡”之恨,她近期是很难忘怀的。
“怎样?怎样?后来怎样?”杨旖蝶眼中放光,搂着苏浅雪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些。
苏浅雪见她这样,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见绿绮被人欺负,你倒是高兴得很!”
杨旖蝶嘻笑着贴着苏浇雪的胸部道:“才不是呢,我只是好奇而已嘛。”
绿绮对于两人亲昵得非常过分的举动,早已见惯不怪了,便继续道:“这……这无赖此次更过分,他凭着如簧巧舌,竟骗得那个孙尚子以一千钱将画卖给他,连婢子出的一万钱都不要了!”
“哦——”此次,连苏浅雪都有些感兴趣了。
本来,绿绮的说辞,她都只当作是小孩子闹性子时的怨言,但这一段颇有些峰回路转的意味,连她都不禁想听下去。
后来……绿绮以一种“国破山河在”的情绪“沉痛”地叙述了下去……
“原来如此!”苏浅雪叹道:“你说的这个……这个无赖倒是个知画之人,而这个孙尚子亦值得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