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赵乃明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环境,周遭服侍的人——还不都是昭宁帝安排的人。
漫漫岁月长河中,人是长大了,心境也早不相同。
他痛恨赵氏,也恨极了赵氏子孙的自相残杀。
可是有那么一天,他不得不做赵家子嗣手足相残的帮凶。
这叫杜知邑怎么劝呢?
赵乃明也好似无意与他扯这些,自己调整了好半天,拍了拍脸颊,那种外露的情绪终于有所收敛:“不得不说你是真有本事。整件事从头到尾看下来,怎么看都是天灾。
赵澈伤得重,又不可能留下来细细查看。
今日大雨,雨水冲刷,就算有人起疑心,这样的瓢泼大雨,什么痕迹也都没有了。”
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有本事,还是借此冷嘲热讽,杜知邑还是听得出来的。
就是这话说的明明可以更好听一些。
要不是他脑子好使,真的会认为赵乃明在借题发挥,趁机撒气,拿了他来嘲讽一顿。
他撇嘴:“王爷因惠王殿下重伤而情绪不佳,这是应该的,但我还是认为,这样的情绪如果持续太久,无论是对王爷,还是对我,都很危险。”
危险嘛是旁人看不出的,但赵澈不行。
赵乃明说知道的时候声音还是沉闷的:“打算什么时候给京城去信,告诉永嘉?”
却不料杜知邑摇头说不必:“此事殿下交给我全权处置,成或不成,殿下不过问了。”
赵乃明眉心又拢,眯了眼,旋即就想明白了。
可也正因为想明白,才又忍不住冷笑一声:“我长这么大,再没见过比永嘉更思虑周全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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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我思虑周全,只是行于险峰,不得不处处小心。”
小香瓜去了皮切成块儿,赵盈分了一半给宋乐仪,又把自己拿一半拿出来跟徐冽分享。
宋乐仪一个人吃不完,就索性分了一大半给薛闲亭。
薛闲亭不爱吃这些,一口也没动。
听她这话,才多看她两眼:“处处小心,又要主动招惹,我倒没见你何处小心。”
“你不懂。”
赵盈看都没看他,拿银签长扎了一块儿瓜,小口咬下,满口香甜。
徐冽唇角微扬着,笑意藏不住,等她吃完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摸出来的帕子,递了过去:“只可惜殿下对我另有安排,我大抵是等不到常恩王爷他们回京,不然真想看一看惠王的脸色。”
赵盈侧目看他,宋乐仪也跟着看他。
这人时而心是最软的,时而又是最无情的,一切斗不过因赵盈而异。
他和赵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会儿想的竟也是落井下石。
宋乐仪观薛闲亭面色不善,实在懒得见这样的场合,甚至是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场景,便诶的一声问赵盈:“那要是杜知邑他们真的失手了呢?”
“他不会。”赵盈语气异常坚定,“回京路远,一次不成会有第二次,杜三不会叫我失望,所以我才根本不必过问,没得惹人注意,倘或走漏风声,大家都是万死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