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心头一沉:“阿姐何必这样说?就算去福建是阿姐提议的,我也从没有怪过阿姐。
你是为了让我去建功立业,让我去得人心,就像当初阿姐不得已往扬州府是一个道理。
何况这次还有常恩王兄和小杜大人陪着一起,我本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得个大便宜的。
天灾意外,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他口口声声是安抚,语气听来又哪里有那么多的真情实感呢?
甚至连拍一拍赵盈手背都懒得做了。
“其实外头请立太子闹得厉害,也未必全然是坏事。”
赵盈闻言,抬眼看去:“你也这样想?”
赵澈眉心一动:“看来阿姐早有此念。”
他话音稍顿之后,再一次确认四下无人,才接了后话:“怪不得阿姐头前叫周衍和徐冽跟着那些人一起上这样的奏本。
他们都说阿姐是因我的腿伤,失去了来日倚仗,先前为赵清求情又没能保下赵清,现在不得不向赵澄低了头,好等着将来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我却不这样想。
阿姐不是这样的人,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的阿姐是最骄傲的孔雀,怎么会与人低头服软。”
她才不是什么金丝雀。
赵澈摆明了故意恶心她。
“这些事父皇心里也有数,我们想再多也都是瞎操心罢了。”她一面说,只是摇头,“立不立太子,从来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现在这个样子,父皇膝下便只有他一个,朝臣越是这样上折子,父皇对他越是不喜。
父皇春秋正盛,哪里会想着东宫立储的事?我瞧着他倒是自己作的不得了。”
赵澈悠悠叹说是啊,别的话竟果真一概都不再提。
室内就这样沉默下去,安静了不知道有多久,赵澈猛然叫皇姐。
赵盈敏锐的捕捉到他心思转过的不同之处,锐利的目光转投过去:“干什么?”
“皇姐有没有想过——”
赵澈只是把尾音拖长,想过如何他却不说,而后话锋一转:“皇姐觉得,武后如何?”
赵盈倏尔笑起来。
灿烂的笑挂在最明艳的脸上,良久她缓缓站起身,站在赵澈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他:“你是希望我学武后,还是怕我学武后呢?”
赵澈眼神慌了一瞬:“阿姐,我只是……”
“你在宫里问这样的话,一旦给旁人听去,传到父皇耳中,于我而言,便即刻会招致杀身之祸。”赵盈彻底冷下脸,“我看你是在殿中闷久了,把脑子也一起闷坏了!”
·
那日慈仁殿中不欢而散,一连数日赵盈都再没进宫去看过赵澈。
工部给赵澈选址建惠王府,天子看似对这个废了腿的儿子不多在意,然则隔天便要催问工部进程如何,大有当日永嘉公主选址建司隶院重演之迹象,是以也绝不敢怠慢,故而工期便更拖久了一些。
这天散朝后,昭宁帝难得的叫住了赵盈,把人带回了清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