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昆也是暗暗庆幸这两年有雷九渊在王府主持府事,换作其他人,怕是隐瞒不住容妃自缢身亡的消息。
不过,容妃自缢身亡的消息也瞒不住多久,即便是对外宣称容妃得急病逝世,但真就能叫陛下相信雍王完全不知道他所做的丑事?
再说了,他们一路藏踪匿赶回汴京是很小心谨慎,但雍王离开关中已经有大半个月,就算再次再小心翼翼赶回骊山,少说也得大半个月——雍王前后一个多月没有在骊山,在关中别处公开露面,此事传到做贼心虚的陛下耳中,又怎么可能不会引起疑心?
陛下一旦对雍王生疑,会有怎样的后果?
想到这里,陈昆后背心一片冰凉,知道陛下一旦对雍王生疑,削去兵权,幽禁起来都是轻的;而雍王无望皇位,最有望继位的博王朱珪猜忌心重,又与雍王关系又是恶劣,继位后也不可能容雍王活在眼鼻子底下。
“殿下,当断不断,性命难保!”雷九渊站在棺前,声音沙哑的说道。
听雷九渊这话,陈昆骤然心惊,抬头疑惑的看过去:当断,要怎么断?
汴京禁军兵权,主要由博王朱珪、国舅爷赵岩、枢密副使、汴京马军都指挥使冯廷锷等人掌控,即便有人跟雍王的关系不错,但也绝对没有到生死相托、矢志相随的地步。
而忠于雍王的玄甲都精锐则远在千里之外的关中。
此时尽起承天卫秘卒,簇拥雍王逃入关中自立吗?
且不说关中官吏有不少是陛下的嫡系心腹,且不说玄甲都有相大部分将卒的眷属都安置于汴京附近,就凭借残破不堪、人口不过一百三四十万、与楚蜀晋皆有交战通道的关中,真的就能闭守潼关自立吗?
更关键的以什么名义闭守潼关自立?
名不正而言不顺。
没有正当的名义,关中百万军民,有几人会像愣头青一般,就不管不顾的跟着雍王一条道走到黑?
看雍王左手扶棺,指甲都刺入棺木少许,陈昆也替他此时所承受的痛苦、挣扎而纠结。
室中清寒,不知不觉间天色昏暗下来,室内更是漆黑一片,雷九渊也不吩咐他人掌灯,三人或坐或立就静寂在黑暗里,要不是有淡淡的呼吸声传出来,陈昆都怀疑雍王与雷九渊已经出去了。
“掌灯!”沉默半天之后,雍王朱裕才说出两个字,声音已经是喑哑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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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九渊出去片晌,拿了一只烛台走出来,散发光晕,将偌大的厅堂照得昏幽冷寂。
厅里除了当中这具柏木棺外,没有其他摆饰,也没有桌案,雷九渊便手持烛台站在那里。
朱裕将烛台接过来,直接放在棺木上,轻声说道:“容儿不会怪我怠慢她的!”
这时看雍王眼里皆是血丝,双目赤红,陈昆吓了一跳,劝说:“殿下要不稍作休息,身体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