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齐国公顿时明白过来,刘钰这是借机欺骗,威慑已经施加了,这是让自己往这方面圆,而不再是原本计划的索贿而卖国的方向。
果然,气冲冲的刘钰又补了一句。
“齐国公对荷兰人如此客气,莫不是收了荷兰人的好处?这可事关国之尊严!”
齐国公“怒”道:“胡说些什么?这是外交事,天子叫我掌管外交事务,你年纪轻轻,懂些什么长远谋国?还请离开!”
两人假意对视了一阵,七皇子这时候出来打了个圆场,“硬拉”着刘钰离开了。
前脚刚走,齐国公立刻将那份礼单退给了菲利普斯,正色道:“本官向来公事公办,日后你不要再做这等事。”
与前几日的那一副标准索贿神情,简直是判若两人。
菲利普斯犹疑片刻,顿时明白过来,心想这位公爵大人不是不喜欢贿赂,而是因为刚才那位年轻的伯爵认为他收了好处,所以绝对不能要了。
可若是这样,这位齐国公会不会表现出一种强硬的态度,以证明他并非是收受贿赂好处的人?
正担心时,就听齐国公又冷笑道:“我不会为了区区一面镜子、几块玻璃,就徇私。你拿这些区区百两的东西做礼物,莫不是与我耍笑?今日我不妨教教你,若入了京城,真要送礼,这等礼物是要被人当做侮辱的。”
菲利普斯还不知道大顺这些年的变化,脑子还停留在几年前,福尔德因号船长的“聪明故事”在阿姆斯特丹很有名,难道现在镜子竟已这么不值钱了吗?
难道……法国人要对奥地利和俄国有大动作,以至于连玻璃和镜子技术也作为了外交条件?
他不知道齐国公为了防止使团到了京城、看到许多的玻璃窗和玻璃镜已是寻常物时会产生狐疑,正趁着这个机会挑明,以免将来出现纰漏。
菲利普斯的脸色有些难看,从前几天的态度来看,这位大顺的外交大臣是喜欢贿赂的。可自己的无知,导致了这是一场失败的贿赂。
幸好,有那个年轻的伯爵搅局,否则自己以为自己送了很贵重的礼物,误判了形势,那可对谈判大为不利。
现在不免有些尴尬。
如果自己可以动用金银,这时候还可以圆场,说这些礼物只是随船携带的,真正的礼物日后会悄悄送达。
可现在连圆场都没法圆,因为他没法说后续还有礼物,自己又不敢保证十七人委员会是否能在两年后回信允许他送礼。说送礼而不送,那是要出大事的。
在一阵尴尬的气氛中,还是齐国公主动打破了尴尬,也没再提送礼的事,而是说起来了外交事务。
“刘钰还是太年轻,根本不懂什么叫国之利益。这也是为什么陛下很喜欢他,他也跟随‘耶稣会中华区副会长戴进贤’学习西洋诸国事,可却不能让他执掌外交部的原因。年轻人,总是太气盛,根本不知道国之利益到底在哪。”
这些话,让菲利普斯产生了些许共鸣,在他看来,当年本国的狂热者,也是一样的。而他们的狂热,把荷兰的血流干了。
再一想齐国公说刚才的那位伯爵曾经跟随耶稣会中华区的副会长学习过,菲利普斯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