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和朝廷那边派来的人,虽见这个叫黄班的,满嘴都是无君无父之言,嘴里对皇帝也是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个人物。
换位一想,自己若是处在这个位置上,也正该把队伍拉起来。
有句话说得好嘛,杀人放火受招安。你不把队伍拉起来,不对荷兰人造成威胁,那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把队伍拉起来,谈得拢就谈。
谈不拢,就打。
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
外交部和枢密院这边,通过连怀观的关系,在糖厂不赚钱的时候买了几个糖厂,作为落脚点。
买的时候,正是许多人想出手的时候。再说居留证这玩意儿,给钱就能办,七八个银币送过去,什么身份都有了。
现如今糖厂里也有十几个人,都是能当军官的好手,真正训练过的。
真要是拉起队伍来,搞一批枪,至少能与荷兰人挺直了腰板儿谈判。朝廷若是放任不管,也不会派他们来;既是要管,那肯定是不会允许出现屠杀的场面。
连怀观迟疑了片刻,正准备听听朝廷这边人的意见时,就听朝廷这边有人道:“班哥的办法,是个好办法。先把队伍拉起来,到时候是谈还是打,咱们都不怕。要是不把队伍拉起来,红毛鬼真的报复起来,咱们那几个打人的弟兄总不能交出去。”
“我这边有几条枪,还有一些信得过弟兄。今日虽是第一次见面,但这几年也闻过班哥的大名,讲义气、重情分。我看,咱们就这么办!”
“红毛鬼要是真敢派人来抓人,咱们就跟他们干一场。干完了,说话他们才听。不干,说话跟放屁似的,觉得你好欺负,谁会跟窝囊废谈正事?抢窝囊废的东西,还要商量吗?”
黄班虽不知说话这人的身份,但知道这人是连怀观的朋友,这几年刚来巴城买的糖厂。既是连怀观信得过的,今日又要出人出枪,足见是个好汉,笑道:“这兄弟的话,合我的脾气。咱们弟兄当合力做事,各退一步。”
“朝廷要是管,咱们便信朝廷,去和荷兰人谈,总归得朝廷作保。”
“朝廷要是不管,咱们就豁出去了。总归,打人的弟兄绝对不能交出去,还有那些出城查居留证的红毛鬼,见一个打一个。枪夺走、衣服扒了,扔回城里。”
枢密院派来的人补充道:“真要是红毛鬼出兵了,朝廷的人还不来,咱们就退一步,引他们出城,埋伏他们一手。然后再去打巴城。正所谓,人若没了,城便守不住。”
“我看巴城以南通往茂勿的路上,正有一段山区,正可伏兵。真要是荷兰人来打,咱们便烧了糖厂,往南边退。荷兰人以为咱们怯战,必要来追。又恐咱们趁乱袭扰巴城,必不会派所有兵力来追,只能派一小股人来打。到时候,干他一票!”
“若干成了,此后荷兰兵若少了,便不敢出城围剿。多了,又恐巴城守不住,只能是在城中固守。如此,咱们便可主动与荷兰人谈。”
科班出身的一说话,顿时竟惊住了这些草莽人物。
虽然只是个简单到威海军校入门级别的造反战术。反围剿先灭其一部,使之若攻便要大军出动、兵若不足便不得不固守城池、以待援兵抵达充实兵力再出城的入门级别的战法,却也让黄班连连点头,赞道:“这位兄弟倒是好手段!对!就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