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面上露出一抹忧色,五国合纵攻秦的危机刚刚消散。
但秦国内部的危机尚且存在。
他已经二十岁了,做秦王已经七年了。
这七年之中,国事尚算平稳。
他虽然没有亲政,但却时时关注着秦国大势,身处局外而日日勤奋披阅公文典籍,留心朝局变化。
正是因为置身事外,让他对国事更有了十分清醒的判断。
嬴政已经越来越清楚的觉察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正在逼近秦国,逼近自己,而他却无能为力!
而令他感觉到束手无策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母亲。
自己的母亲身为秦国太后,却是做出了一些令人难以言说之事。
当盖聂打探出他母后身旁的那个内侍嫪毐没有被阉割之时,他便有了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起初,嬴政很想让盖聂偷偷宰了嫪毐,但嫪毐也是功力卓绝的剑客,连盖聂也不敢说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杀了他。
于是嬴政最终选择体谅母亲。
当今这大争之世,风俗奔放,赵秦两国更是多有胡风,王后在国君死后改嫁或是与大臣交好,原也是寻常之事。
他母后正值壮年,没有与秦国的大臣将军私相交好,那一定是顾及他这个秦王儿子的尊严。
有如此一个假内侍侍奉左右,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但是,让嬴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母亲竟然与嫪毐竟然生下了两个儿子,而且,太后现在竟然要封嫪毐为长信侯!
嬴政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嫪毐正在借用他母亲太后的力量,一步一步的走向秦国的权利中心。
面对如此危局,嬴政心中虽然烦躁,却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只听得殿中有人走了进来。
嬴政没有回头,他能听得出来,是盖聂回来了。
嬴政道:“今日咸阳城中情况如何?”
盖聂朝着嬴政躬身拱手道:“王上,今日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相邦命人将刚刚著成的《吕氏春秋》搬到了南城,以一字千金的价码,想要引人改之。”
“此事,在城中引得半日喧嚣。”
嬴政闻言,点了点头,道:“相邦此举,意在聚拢民心。”
“还有何事?”
盖聂缓缓道:“叶先生已经到了咸阳。”
嬴政闻言,登时回转过身来,朝着盖聂看去,道:“先生现在人在何处?”
盖聂道:“我已经知晓先生在长阳街的一家客栈下榻,只是尚未和先生取得联系。”
嬴政闻言,在殿中来回踱步,道:“一年未见,叶先生如今已是道家掌门,他将天人二宗重归于一。”
“令诸子百家震动。”
“如今,他入咸阳,是来助朕一臂之力了吗?”
嬴政的脸上多了几分期许,这一年来,他在咸阳也暗中培植了一些心腹。
但终究是力有不逮,有很多事,宫里的这些人,做不了。
而且他胸怀一统天下之大志,最需要叶先生这般不拘泥于一家之言的大才。
盖聂从旁道:“王上,明日我便前往城中,与先生取得联系,至于先生是否入宫,还是王上出宫与先生会面,请王上示下。”
嬴政闻言,在一旁悄然说道:“明日傍晚,我出王城,亲自去拜见先生。”
“你提前准备一下。”
盖聂闻言,微微颔首,退出了宫殿。
……
咸阳城,相府,书房。
吕不韦还在挑灯夜读。
这时,书房外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书房外响起了相府家宰的声音。
“相邦,纲成君求见。”
吕不韦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简,站起身来。
只见须发皆白的蔡泽走了进来,朝着吕不韦拱手道:“相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