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节面色有点难看。
神霄剑阵的厉害,他在京城时就曾经听说过。
他虽然不惧,但眼下,他并不是一个人。
他一个人尚且可以突围,可他身后的这三十多人可就逃不了了,若是有一个出了问题,他回去都不好交差。
若是他动手,且不说能不能破了这神霄剑阵,只要他一时半会儿走不脱,那吴灵素再叫些弟子下山。
他想走也走不了。
思索再三,祁嘉节散去剑势,将手中剑重新系在了腰带上。
吴灵素见状,挥手道:“带走!”
一时间,祁嘉节和那名领头的年轻公子哥全部被神霄弟子带走。
吴灵素也扬长而去。
客栈外的看客们见状,一个个目瞪口呆。
也有人暗中从人潮之中退走,悄然说道:“这里可是青城山,祁嘉节脑子不清不楚的,敢在这里出手,真是找死。”
……
青州,白芦湖。
来自南疆的十万精军正在有条不紊的渡江。
这个名义上暂时由靖安王赵珣统辖的青州水师,兢兢业业,赢得了南疆一班武将的认可。
在一艘没有青州水师士卒驻扎的楼船上,一男一女站在船舱门口,看着那个盘膝而坐多时的中年书生,先前还看着他莫名其妙摆下一口白碗,再投下一颗石子。
年轻男子锦袍玉带,风流倜傥,而那体态婀娜的动人女子也在登船后摘去了帏帽,露出一张能让旧青党权贵瞠目结舌的容颜。
女子皱眉道:“王爷,刚才那抹光亮是剑气不成?”
靖安王赵珣无奈道:“问我?唉……就我那点三脚猫功夫。”
女子没有故作成熟女人的娇媚或是小女子的娇羞作态,甚至连个笑脸都欠奉,她只是嘴角微微翘起。
赵珣不论看过了多少次这般冷冷清清的神色,仍会怦然心动。
这位在离阳王朝冉冉升起的年轻藩王,握住她的手,两两无言。
一名白袍男子从船舱中走出,跟两人擦肩而过,走到两鬓斑白的儒生附近,低头瞥了一眼。
只见白碗之中,有一条细微白线疾速划破水面。
中年儒生随手一挥,水碗消失不见,缓缓起身,跟白袍男子走到栏杆附近,环顾四周,感慨道:“八百里春神湖,除去广陵江大江,更有四条河水同注其中,好一个日月若出没其中,是何等壮阔无垠,便是一辈子住在湖畔的村野乡民,也想不到这春神湖其实在日渐枯萎,如同迟暮老人。”
“倒是我们脚下这白芦湖,像那少年渐变壮年的光景,会越来越烟波浩瀚,最终取而代之,成为天下第一大湖。”
“黄龙士曾经有言,世间气数有定数,却运转不停,田是主人水是客,不留就不得。”
身穿素雅白袍的英伟男子不置可否。
儒生笑道:“为了这离阳北凉双方此消彼长的气数一事,所以祁嘉节不得不放弃毕生志向,舍弃长铗,去东越剑池求剑,在刀甲齐练华大闹太安城钦天监后,离阳不得不将硕果仅存的北方扶龙派练气士,全部聚集在剑池,以性命作为代价,向那座剑炉灌注精血神韵。”
“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是奢望打碎那人新到手的气数而已,想一想离阳赵室也确实憋屈,数千士子赴凉,江湖草莽不断涌入。”
“神霄派自从由叶千秋执掌之后,一向对北凉亲近。”
“如今,佛道大会在青城山举办,连淮南江南两道名士也都蜂拥而去了,徐凤年在这个时候去青城山凑热闹,你说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真是让徐凤年天下归心,那太安城坐龙椅的那位,如何能坐得住?”
“这一趟铤而走险,在青城山的地头上动手,其实还是怕徐凤年回了北凉更难搞。”
“如今,实在是拿不出太好的办法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谢观应火上浇油一把,祁嘉节等人不可能得逞的。”
谢观应,白衣兵圣陈芝豹这两人从西蜀走出,并肩站在了这里。
谢观应没有转身去看那个跟徐凤年一样成功世袭罔替爵位的靖安王,轻声笑道:“没了陆诩辅佐,反而混得风生水起了。”
谢观应打趣道:“王爷,也稍稍给人家一点好脸色,他可是对你仰慕得很,再说了以后我们还要倚重这位一旬帝王。没有他的话,事情会棘手很多。”
陈芝豹望向西北,那抹璀璨白虹气势越来越雄壮。
以至于连这位超凡入圣的蜀王都下意识眯起眼眸。
……
西楚京城,曹长卿来到大殿外视野开阔的白玉广场上,他的视线随着那抹剑光从东缓缓往西,叹息道:“衍圣公,这一剑,原本应该是在太安城外等我的吧。”
随即,曹长卿眯起眼,道:“敢在青城山动手,也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