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样,相传那七卷天书是昊天意志化形而成,当年我还如你一般是个青衫书生时便能看懂其余六卷,如今已然垂垂老矣,却依然还是看不懂和尚在明字卷上留的那些话。”
大师兄诚恳说道:“弟子也看不明白。”
“废话,为师看不明白的,你又如何看的明白。”
夫子看着他微笑说道:“不过既然看不明白,那便不要日夜烦恼。”
大师兄说道:“如此事由,不得不忧。”
夫子看着他严厉说道:“如果这是一个故事,谁也不知道该怎样发展,你不知我不知世人也不知,那你凭什么认为故事的结局就一定是那样?”
大师兄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若无明日忧,便有今日愁。”
夫子说道:“人当为今日愁,不必为明日忧。”
大师兄说道:“老师若不是忧虑人世前景,为何要让小师弟去烂柯寺?”
夫子看着笼罩在银晖里的山林,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瀑布声,说道:“你只看到了你的小师弟,却是没看到叶千秋。”
大师兄有些讶然,道:“叶夫子也和小师弟同行?”
夫子道:“当然,不然,我会这么高兴?”
大师兄道:“这下,好像,要出事了。”
夫子笑道:“且看那佛祖能否降得住魔头。”
大师兄道:“老师说叶夫子是魔头?”
夫子道:“我没说。”
大师兄道:“老师明明说了。”
夫子吹胡子瞪眼道:“我没说,是你说的!”
……
世间亿万民众早已忘记了盂兰节的起源和由来,冥界依然存在于他们的传说,童年时的故事里,然而早已变成了真正的传说或故事。
没有人相信冥界真的存在,更没有人相信什么冥界入侵的鬼话。
在人们眼中,盂兰节是个祭祖饲鬼的重要节日,而那些沿街摆放的兰花盆,穿着古服的少女,各种诱人的吃食,游灯的习惯,更是让这个节日没有沾染半点阴森的鬼气,充满了美好和迷人的意象。
烂柯寺的盂兰节会自然是修行界的盛事,盂兰节本身也是世间的一次盛事。
除了修行者,还有无数游客香客和各国的官方使团,依循着距离的远离,从不同城市依次出发,向着烂柯寺而去。
唐国依照旧例也派出了使团,使团的级别很高,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代表陛下巡游世间的使臣,是镇西大将军冼植朗。
镇西大将军乃是帝国四王将之一。
在镇国大将军许世,和夏侯相继死后。
他的地位愈发显得重要。
随同使团一同前往烂柯寺的,还有长安红袖招的舞团。
三十年前,唐国先帝强行把红袖招从南晋召至长安城后,红袖招里的女儿们只是在后一年去过一次烂柯寺参加盂兰节祭,此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长安城,时隔二十余年,红袖招再次出行,也吸引了很多目光。
所有的目光都在大唐官方使团的车队上,没有人注意到,在使团后方约十几里地外,有辆黑色的马车正在官道上孤单的行驶着。
那辆黑色马车的车厢壁上刻着繁复难名、有若重锦的线条,看森寒的反光竟似铁铸一般,应该沉重到了极点。
可是拉车的那头黑色骏马依旧是意态闲适,马车行走在官道上幽寂无声,似乎轻若羽毛。
……
车厢里,宁缺靠在软榻上。
和一旁的叶千秋说道:“叶夫子,您说这大唐的将军怎么不是镇西就是镇东?”
“镇来镇去的,能镇得住谁?”
叶千秋正在看书,看的是天书,明字卷。
在临行前,夫子将明字卷给了他,让他一路上消遣用。
叶千秋一边看着明字卷,一边想着,这次烂柯寺之行结束之后,一定要去一趟知守观。
把另几卷天书也都看完。
听到宁缺的瞎白话,叶千秋懒得理他。
这小子自从除掉夏侯之后,就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宁缺见叶千秋不理他,便在一旁朝着小黑问道:“小黑,你说,是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