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 / 4)

所有人都在低声指责,只有十六夜在一旁摇着头叹气,“可惜了这张俊俏面孔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本是轻声细语,忽然小丫头小脸紧皱,捂着脚吃痛一声。

这下便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宁衡也微微用余光看了过去,她赶紧尴尬赔笑道,“哈哈哈没事没事,刚才有老鼠,我被吓到了。”

说罢又幽怨地瞥了一眼宁衡这肇事者,咬牙切齿地腹诽着,表面冠冕堂皇,背地里暗下狠脚,真是枉为君子!

“二当家误会我的意思了。”

“误会?”他愣了愣神,蓦然如梦初醒般的站起身,手指着天道一,惊觉,“你竟对自己好兄弟下毒手!”

天道一听到此处,依旧是冷静得很,迅速出言反驳,“这拐杖是我小厮的拐杖,带血的牵线作为凶器也是在他的拐杖中发现的,与我何干?若要怪,只能怪我管教下人不严,这小厮的命由你们处置罢了,我定不会为他伸张半句。”

他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净。

宁衡冷笑一声,“他确实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但他只是帮凶——帮着真正的凶手藏匿凶器罢了。”话音未落,起身拽住天道一的手,将他的手臂高高举起,“若是还要狡辩,将这袖子浸泡于水中,定会有血色染出,到时候便是真相大白了。”

闻言,后者面色凝重,一时语塞,片刻后又极力争辩,“你昨日不才检查过我们的衣衫皆无血迹吗?”

“坊主身着黑色长袍,这黑色被溅上了血本就看不出来,再加上昨日检查时候淋了些雨,身上雨水染得衣服一块儿深一块儿浅,肉眼辨别不出来很正常。”

证据确凿,天道一知道自己已无言再做辩驳,摇了摇头又是豪迈大笑。

他讲述到,自己与胡彪曾是多年兄弟,之前赌坊还未做大,被他人寻仇,想求他帮忙,而他对此嗤之以鼻,毫不顾及兄弟之情。自己为此四处求人,妻儿在此期间也惨遭不幸,难熬的日子过去了,天道一才听闻原来是胡彪当年一直在背后打压嘲讽,这人自从当上了翠微山山寨主,便自觉高人一等,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大婚当日,他找胡彪问到当年之事,被后者叫到幕布后,一面说着给他看看最近喜欢的物件——牵线人偶,一面提起他曾经作为普通人与胡彪一起作恶的事,他知道天道一不想再提曾经小人举措,便想要讨要封口费五千两白银,天道一一时暴怒,这才没有忍住下了杀手,为了不被发现,便学着之前梁子他们的死法,照猫画虎,装作凶杀案的模样。

“他该死。”

天道一闭上眼,昂首立于堂上,笔挺着脊背,撑着那件黑色长袍。

这天一坊是他自己一人创下的“天下”,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才上了暗角高位。江湖人言涌动,称得上他为一届仗义豪侠,却又可谓是狠毒小人。

他看起来为人举措倒是端正大方,说话谈吐也丝毫不显草民粗野。可这人面孔多变,究竟哪一面更值得可信,这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准吧。

继而山贼一拥而上,将他捆绑起来,说是要送予官府,让这黑道之人也尝尝在正道见光后的折磨。他嗤笑一声,毫不反抗,似乎对这结局很是满意。

当年他们初来乍到六兄弟,对于他而言,真的是弥足珍贵的记忆。他将所有人都看得极重极深,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与朋友同甘共苦。当年自己这兄弟害得好不容易有了家室的自己家破人亡,如今亲手杀了他,心里已然凉薄,不想再做枉言。

人财小权,他也都尝到了甜头,不想再为这些虚名花费精力了。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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