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洛阳,还有个毛的兵啊。
骁果军和驻防府兵有一个算一个,全叫王世充给带到偃师去了。总不能让他把紫微城内的禁军也派出去吧?
“嗯……倒也不是不行!”
杨广本来就是个胆大的主,觉得反正眼下也没人来招惹他,禁军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就派出去得了。
“去把……张谨叫来!就说朕有旨意,许他复起带兵!”
摆了摆手,打发了那名小内侍,正掰着手指头算让张谨带多少兵合适。却听殿外脚步声响,那名内侍又面露仓惶的回来了。
杨广心说怎么着,你特么不认识路是吧?正要发火之际,却是一眼看见门外又站着一名气喘吁吁的翊卫。
于此同时,城西示警的钟声也隐隐传来。
“禀陛下!”
那名翊卫执手大喝:“嘉豫门外出现敌军踪迹,数量不名!臣请陛下诏令!”
杨广的表情僵在脸上,噗通一下跌坐回坐榻之上,背心霎时间就被冷汗沁透。
上当了!
前路未开,后路又失,这一下,贼军可真的是关门打……咳,打龙了!
“陛下?”
那翊卫眼见皇帝呆愣愣的也不说话,却是急得一脸冷汗,噗通一声跪在门外,继续喊道:“臣请陛下速做决断!”
决断,怎么决断?
杨广也知道救兵如救火,片刻也拖不得。可眼下除了死守,还能做别的决断吗?
当然,他也可以立刻派人叫王世充回援,时间上也来得及。
但托后者的福,他眼下对偃师的战事比对洛阳门外的情况还清楚呢。好歹也是亲自上过阵的人,哪敢叫王世充轻易撤退啊。一旦大军被李密衔尾追杀,可就不是洛阳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了,而是他的性命还保不保得住。
“唔,先叫……先叫张瑾总领皇城防御,诏几位阁老即刻进宫……”
迟疑着念了几个名字,内侍伸长了脖子,待见他没了下文,便急匆匆的跑去安排。
真要说起来,洛阳西门出现的变故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卢明月眼馋洛阳是不假,但又不敢梭哈。便只派别将孟让率一万中军精锐前来捡漏,自己则继续按部就班的往襄城撤退。
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无所谓。
但不论是不是真打,这个姿态却是很明显的。哪怕只见到了这一万先锋兵马,守军也是如临大敌。
谁知道后面有没有藏着大波敌军?
而就在这种局面下,来自北面的战报却还没停。皇帝陛下伴着城西的喊杀声,近乎是麻木的看着王世充的“战况直播”。
什么段达都打到城下了,却害怕伤亡,功亏一篑啊。什么瓦岗出兵了,和来护儿你来我往,各有损伤啦。还有孟海公偷袭了段达后军的粮草,被卫玄亲率亲卫所阻云云。
原本堪比话本的精彩内容,此刻在重压之下再看,就如同废话了。
特么的说来说去,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还在僵持呗!
就这么恍惚着过了半日,眼见日头偏西,内侍通禀之下,却是又送来另外一人的奏报。
“嗯?”
皇帝陛下先是疑惑的瞧了一眼忽然变了口气和字体的奏报,待看到落款宇文化及兄弟的名字,便心下一凛。
可千万别再出啥幺蛾子了!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时候,别人送来的奏报便越可能是坏消息。
本来都不想看,但又怕真出了啥大事耽误他决断。皇帝陛下便怀着矛盾心理,几乎是跳着瞥了几眼关键字,然后便是一愣。再仔细看看,便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陛下?”
有些煎熬的陪他待在武成殿的裴矩等人都被吓了一跳,一个个出言相询。
杨广却是不理会他们,又从头仔细的把奏报看了两遍,便挥手命人去取洛阳周边地势的舆图。
待把宇文智及在奏报中所言与图上一一对照,皇帝陛下悬着的心便终于有了着落。
已经失去的退路,这会儿又有了。
“原来如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计策!端地好计策!”
杨广的笑意才刚浮到嘴角,忽又想到每次他一开心就没好事,便急忙收敛情绪,挥手道:“来人啊!传朕旨意……不!朕亲写密旨!”
裴矩几人还眼巴巴的看着呢,然而被各种意外搞怕了的皇帝陛下,这次却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参谋了。
天降擦黑之际,数百禁军出洛阳南门,带着皇帝的密旨,快马向偃师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