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老爷也不懂,杜六只好低头读那字条。咂摸了半天才道:「居正两个字说的是老中兴王爷定是没错儿的了。」陈典吏听了道:「你这不废话吗?」
「草他孃的,出大事了。」陈典吏抖出一张纸条,「昨儿宛平县里头犄角旮旯贴了二十张这东西,听说大兴也有。」他把纸条递给杜六看。
因县令没有交代,陈老爷也不懂,只含混道:「这是反诗!」
杜六哪有那个胆子,忙一叠声的答应了,说把「老朋友」都通知到。陈典吏见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叹了口气。又犹豫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夹子,肉疼的拿出两张龙票。
他见杜六住了嘴,往人来人往的街面上扫了一眼,抓着杜六的肩膀将之拽到路边无人处。杜六身材高大,为了方便陈典吏,忙将腰又往下弯了弯。
陈典吏三角眼一横,冷声打断道:「怎么?你不想干?」
「采风?彩凤?莫不是说的是慈宁宫里的那位?」杜六倒吸一口凉气道,「陈老爷您说,‘舟楫,是啥?莫不是船桨?」
「杜六,你那些虾兵蟹还能使唤动吗?」刚说了这一句,陈典吏就见杜六身子软的如同面条。「哎,哎,你抖什么?不是要收拾你,站直了!定定神!」
他站住身,上下打量了杜六一眼。杜六见陈典吏一对三角眼里露着凶光,心里怦怦乱跳,忙住了嘴。
杜六闻言,陪笑道:「这揭帖说的是宫里事儿,‘锦衣,那帮子不得给城里翻过来查?陈老爷何必费劲——」
只见自家「爹爹」一路小跑往东迎了几步,双手作揖头如捣蒜,口中连声道:「陈老爷,您今儿怎么得闲到小的这里?早饭吃了未?您屋里头请——儿砸,快去西头老孙家拿些果品蜜饯,叫你娘泡点好茶水——哎,我说今天出门就看见喜鹊儿叫呢——」一连串的奉承让宛平县的陈典吏插不进话去。
说完,他往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原来‘采风,是这意思。我还瞎寻思半天,原来是同音,这玩意儿读出声一下就明白了。」
因走了一段路,陈典吏的肥脸上淌着几滴汗。颧骨上的横肉翻滚着,说明他的心情非常恶劣。
「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太平盛世的,造哪门子——」
见陈典吏眼睛时不时的盯着他手里挺括的大票,杜六喊伙计拎过来两串饼茶,售价差不多也要十元钱——陈典吏心里这才好过了些。
随即他与杜六告别,嘴里咕哝道:「袁县令年纪轻轻却真心狠,道是‘女干乱不治,典吏之过,,我特么的让你小子好过了。」
杜六弯着腰目送陈典吏往西边走了,这才回头进屋吃饭。进门时将那张票子递给门口的小伙计:「你去二条胡同,找个做字画的,将这张票子裱起来,我要挂着看。」
那小伙计张大嘴巴,不知这混混老爹抽了什么风。杜六也不理他,一边向后屋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道:「这算啥狗屁倒灶事儿啊?一起子小人说寡妇是非,咱们在这大张旗鼓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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