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自己不光要与人斗,还要与天斗,而天老爷的威能比人厉害的多。朱翊钧领导下的大明很快就将进入渡劫模式——渡过去飞升仙界,渡不过去则天下大乱,进入王朝周期律!
五月初三,天空仍然骄阳似火。但格物院与钦天监联合成立的天气监控小组已经上报,空气湿度出现了明显增加,奏章上的湿度图已经出现了一条陡直向上的绿线。
五月初四,绿线继续陡直向上。张四维上奏皇帝,说虽然天命不足畏,然敬天法祖,皇帝之份当应为,京畿大旱,天意不可知,不必问,但陛下应斋戒祈雨,以抚民望。帝嘉纳之。
五月初六,京师仍处于燥热之中。紫禁城上空虽然略有薄云,但阳光直透下来,让人身体外像是罩了层湿乎乎的壳子。上午八时,因大祭停朝,宫门大开。朱翊钧身穿青衣,手持木杖从奉先殿步行而出至大明门。
皇帝身边,并无太监环绕,华盖仪仗俱无,除了手中木杖,腰间水壶,别无他物。他面容严肃,从御道正中向外走时,锦衣亲军在道路两旁站立,保护他的安全。
大明门外,早已观者如堵。前日听说皇帝已经开始斋戒的京师百姓,多在街边等待皇帝驾临。遥见皇帝青衣木杖而来,有的跪下,有的侧身低头,不敢直视。
圣驾步行到了大明门外,按照礼部所制礼仪,太常寺的官员出列,跪请皇帝到圜丘。
皇帝与之简单对答几句后,下旨起行。随即文官在东,武官在西,卑者在前,崇者在后,都列成单行两相对称,和皇帝一道步行前往天坛——这个名堂叫做却辇,表明了皇帝的诚心。
从大明门到天坛直线距离约十里。骄阳之下的水泥路如同能冒烟一般热,皇帝与大臣们都汗如雨下。张四维腰间挂了两个葫芦,一个装着凉白开,一个装着盐水,走上百余步就喝上一口,仍觉得头晕目眩。
常年锻炼的皇帝有着麦色脸庞,步履轻快。一万米的距离,如今的朱翊钧跑过去会喘半天,但步行走过去,完全没有压力。尽管天气酷热,身上青衣湿透,但丝毫不显疲态。
渐渐地,身边出现了万岁之声。这声音开始时显得突兀,一声声显得乱糟糟。随后就逐渐整齐划一,呐喊中充满着炽烈情感。
“万岁!”“万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让张居正死后有些惶然的朱翊钧没来由的有些眼角湿润。他向道路两边看去,红衣的锦衣亲军腰杆挺得笔直,背对着街道中心站立。在亲军的缝隙里,则露出了一个个期盼的脸庞。
有的人脸上被生活的重压刻上了沟壑,有的人脸颊则圆润有光;有的人因为情绪激动,抬起了头直视着自己;有的人则在这狂热的气氛中泪流满面。
呼喊声未停,震耳欲聋,直冲天际。
可爱可敬的人啊,朕将不会让你们承受神州陆沉之苦,号呼转徙,死者相籍。
远处的百姓们也呼喊起来了,也许他们此时还需要救世主,需要神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