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辂唉声叹气地把原本的一堆雪人儿变成四个大小不一的雪人儿,每个人都拥有了一个雪孩子,总算安抚好了两个真小孩支离破碎的心。
到了午饭的点,苏辂见到了张家小娘子的姐夫。
对方姓蔡,叫蔡天申,苏辂不认得,不过这人年纪轻轻就是个进士,如今正要到外面磨练去。
这是大宋当官的正常流程,想要当大官,至少得出去历练几轮,只有极少数可以在科举之后直接留在开封。俗话说“不理州县不拟台省”,你没有地方经验,将来就没可能入主中枢!
苏辂一本正经地跟着苏轼他们称呼蔡天申为“蔡兄”。
蔡天申知道他们是张方平看好的好苗子,对他们挺客气。
苏辂对外面的事情很感兴趣,自来熟地跟蔡天申打听起他家乡在哪,这些年又去过什么地方。
在蔡天申口中,他的生活十分单调,在家时沉迷读书,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后来侥幸中举,又沉迷公务,依然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十分纯粹的人,积极上进,从不乱搞,什么著名景点他压根没去过,什么当世名伎他听都没听过。
张方平听了非常满意,只觉自己没挑错女婿,他就喜欢这种踏踏实实的后生。
苏辂也听得直点头。
不错,牛吹得挺溜,以后他也要这么忽悠岳父。
饭后大人们还有话要说,小孩子先退场。
张家小娘子那两个精力旺盛的外甥玩累了,被他们亲娘撵去午歇。
只剩苏辂和张家小娘子领着金刚他们出门。
出了府衙,张家小娘子才小声开口:“你刚才觉得我姐夫在说谎。”
苏辂讶异地看着她。
张家小娘子说道:“我看过《见微录》。”
刚才她不仅观察了姐夫,还观察了苏辂。
她发现姐夫说一些话时,苏辂表情流露出几分讥嘲。
苏辂的反应正好印证了她的判断。
苏辂笑眯眯地说:“没什么,成年人都是会说谎的,很多都是善意的谎言。就算他去过许多风月场所,见过许多名伎,你爹难道还能跟教训亲儿子一样教训他不成?既然知道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啊。”
张家小娘子听着苏辂漫不经心地说出这样的话,不知怎地有些难过。
有时候她觉得苏辂离她很近,只要她一转头就能看到;有时候她又觉得苏辂离她很远,或者应该说,苏辂离所有人都很远。
苏辂见张家小娘子神色不对,抬手弹了弹她脑袋上扎着的小包包。
张家小娘子回过神来,抬眸瞪他。
头发可是女孩子的禁区,男孩子永远不会知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发型,她们早上起来后花了多少功夫才扎好!
苏辂谆谆教诲:“女孩子想太多容易老。”
有的事并不是你懂得越多越好。
同样的,人也不是越敏锐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