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赵高除了在秦始皇死后,自任为郎中令这一点不合规矩外,其他种种,且不论对错,起码是在秦法规定的官职职权范围内——作为秦始皇亲自任命的中车属令、兼行符玺令事,赵高实际上已经脱离了‘皇帝家奴’的范畴。
因为中车属令,其职权便是掌管皇帝御辇!
在秦时,太仆掌宫厩马匹,中车属令看管皇帝御辇;皇帝出行是,太仆驾辇,中车属令立于车上。
如此说来,即便是秦始皇在时,身为中车属令的赵高,其职权便已不比身为九卿的太仆低了——更何况赵高还兼任‘行符玺令事’,即负责保管皇帝玉玺。
而汉又承秦制,宦官在汉官制中的地位,与秦时的官职并没有太大不同;几乎每一个九卿属衙麾下,都有一个职权类似,但权力、秩禄远低于九卿,并且仅在名义上对该九卿负责的宦者官职。
例如郎中令属下,便有‘中官丞’一人,以宦者充之,统领禁省。
太仆属下,则有‘中厩丞’一人,亦以宦官担任,负责皇帝御辇的日常清理、维护。
而在九卿之中,宦官群体最多的,便是作为皇帝府库的少府。
少府本有的六尚中,除了‘尚书’外,同样有对应的‘宦者五尚’——尚衣、尚食、尚冠、尚席,以及尚浴。
少府属下的东西织室,也有专责御服的‘御府令臣’。
而少府宦官中地位最高,与少府卿所对应的,则是‘御府丞’。
林林总总算下来,未央宫内‘有秩’,即俸禄百石以上的宦官,便超过千人!
这上千‘有官职’的宦官,便俱由宦者令实际掌控。
‘宦官不得干政’的说法,在汉初显然说不通;对于有司属衙中随处可见的宦官,官僚阶级普遍也都习以为常。
在这种情况下,刘弘在本就已经足够庞大的宦官系统中,增设一个负责为宦官们设立档案的机构,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事。
朝臣们心中之所以不太舒服,主要是因为自秦以来,宦官群体都只在九卿有司占据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而三公,则从未被这些‘刀锯之余’所玷污。
除此之外,出于对刘弘几次三番做出骚操作的忌惮,朝臣们也只是下意识的对这件事,抱有强烈的戒备。
至于其中真正的关键,百官则都感觉眼前被一层迷雾所阻挡,视野根本无法通过这片迷雾,看到刘弘藏于迷雾后的‘险恶意图’。
偏偏宦官属于皇帝家奴,朝臣们根本没有干涉的立场,也就只能瞪大眼睛,紧盯着该机构建立起来之后,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目前来说,朝臣们关注的焦点,还是今日朝会所要议论的主要内容——诸侯王问题。
自月初,刘弘终于将朝堂恢复到了朝臣心目中的‘正常秩序’,并开始遵守政治规则之后,基本上每一个或大或小的决策或政策改动,刘弘都好心的提前放出风,让朝臣们心中有了心理准备;而不是像先前那几次一样,大家伙还没想明白刘弘想干嘛,决策就被刘弘拍板。
自然,今日朝会的内容,也被刘弘通过奉常领宗正事刘不疑之口,传到了朝臣耳中。
对于燕赵之地再度分封,百官心中早有预料;但刘弘地决定,却与百官的预测略有些出入。
在朝臣们的预测中,燕赵之地位处北方边墙,其战略位置不可谓不重;刘弘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从关东诸侯中,选年长善武者,移封燕赵;至于移封后留下来的封国,则应该暂时控制,留于将来分封皇子之用。
对于燕地,琅琊王刘泽可谓信心满满;至于赵地,赵幽王刘友之子刘遂更是当仁不让。
但刘弘地选择,却是让刘氏宗亲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