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田叔明白了刘弘的意思。
早在来到长安的第一天,田叔径直入宫而不得见,却在晚上等来好友虫达的‘友好拜会’之后,田叔就大致明白了刘弘地意思。
——卿为宣平武侯(张敖)故旧,便是朕之肱骨;今朝中于朕颇有不利,还望卿以此为首重,助朕厘清吏治···
这,就是虫达转达给田叔的原话。
对于刘弘的担忧,田叔心中自也是明了——光是刘弘托虫达的话语中,特意将张敖成为‘宣平武侯’而非赵王,就不难看出刘弘地意图:汉家只有张姓宣平侯,从来没有张姓赵王!
刘弘这个反应,虽属情理之外,但也算在田叔意料之中——对于异姓诸侯王的问题,实际上太祖刘邦就已经给出结论了:非刘氏,不得王!
虽然刘邦在白马誓盟时,喊出这句宣言前不久,才刚喊下‘使黄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的诺言;但对于统治者,尤其是刘邦这种‘合格’的统治者来说,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举动,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原本朕打算封功臣为王,让他们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的,但谁让他们反了呢?
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朕了;为天下苍生计,朕就食言一回:非刘氏,不得王!
这种事,其实就跟后世的网络一样:别说某情节合不合理了,光是主角穿越到某某仙侠空间,其本身就十分不合理!
但只要作者能自圆其说,给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读者也同样会接受书中设定,安心往后看下去。
一样的道理:刘邦食言了吗?
实际上,是的。
朝令夕改?
好像勉强也算得上。
但真要说这个举动对朝局有多大的影响,为后世埋下了多大的祸患,那就是危言耸听了——作为当事人,刘邦仗着自己那张比长城长度还厚的脸皮,将这件事圆了过去:三家不同法,五代不同礼!
作为刘邦的嫡系血脉,往后的刘氏皇帝,虽然脸皮厚度比不上长城的长度,但长城的厚度,大都还是能达到的——山河永固,与国同休,那说的是侯国!
反正刘邦都归天了,对于刘邦下的规矩,西汉的刘氏皇帝都表示:太祖高皇帝之律令,最终解释权归朕所有。
即便是此时,刘邦日夜奔波在镇压诸侯王叛乱的时代过去不过二十多年,异姓诸侯王问题依旧属于‘敏感政治问题’的范畴。
对此,田叔同样有着清晰地认知——若非如此,田叔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弱肉强食,人吃人的封建官场活到这把年纪。
实际上,对于恩主张敖的事,田叔也有着十分清晰地认知——当初张敖被扯入贯高谋逆案,被羁押入长安之时,田叔就曾同张敖的其他门客一同剃掉头发,用铁圈锁住脖子,装作张敖的家奴同入长安。
须得一提的是,此时的民风对于家奴,是有‘追随主人同死’的要求的!
田叔等人装作张敖的家奴,随其一同入长安,唯一的目的就是一旦张敖坐实罪名,便追随张敖一同赴死!
虽然最终,高皇帝刘邦因为贯高的陈词而放过了张敖,但对于整个事件,田叔都有着明确的认知。
——贯高的罪名,是被仇家告发‘曾试图行刺刘邦’;而张敖的罪名,是‘私蓄人才,欲行刺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