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躯本阴虚,近日又劳者过甚,餐食不期,休酣不时。”
“长此以往,臣恐陛下虚疾缠身···”
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张苍未尽之语,刘弘也能大概猜到——左右不过英年早夭,命不久矣之类的···
早夭!
开什么玩笑!
爷们儿开局还没打完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枸杞党参人水杯,是时候该拿在手上了——十四岁,不小了!
赶忙从卧榻上跳起,刘弘紧紧攥住张苍的手腕,目光中满是惊骇:“还请北平侯为天下苍生计,救救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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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苍痴坐于刘弘面前,风中凌乱时,曲周侯世子郦寄终于赶回了长安。
一路策马疾驰过灞桥,自洛城门入长安,郦寄沿章台街一路狂奔回尚冠里,在曲周侯府门前跳下那匹口鼻冒白沫,已站不太稳的战马后背。
若是寻常时日,有人敢在城内如此策马疾驰,那就算是龙子龙孙,都免不得要到内史衙门走一遭!
但今天,即便刘揭亲眼看见郦寄于城内疾驰,也会当做没看见——在汉室,孝大于天!
‘家中老父临将亡故,儿子以最快速度赶回家中,再见老父最后一面’,在汉室就是天大的事!
自得到老父将亡的消息开始,郦寄可谓单枪匹马日夜赶路,沿途过驿站而不入,只换马取食而走。
终于,在今天,郦寄总算是赶回了长安。
在策马来到尚冠里附近时,郦寄的心情就像一个犯了错误逃出家,于半夜偷偷回来的孩童···
直到看见曲周侯府的大门之上,没有白灯白绢、吊喧之宾,郦寄心中的一块大石才落地。
饶是眼中已布满血丝,脸上满是风沙污泥,郦寄也是脸都没顾上洗,便径直来到了侯府后院,赶往父亲的病榻之前。
一路上,家中奴仆下人看到少君侯归来,只低头躬身,暗自抹着近乎干涸的泪水。
走进卧室,郦寄便看见父亲面无生气的躺在榻上,一位白须医者立于一旁,稍一躬身,却并未出声。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八尺高的大汉已是泣不成声间砸跪在地,满目哀伤的缓缓跪行向卧榻,满脸的不愿相信。
看着父亲乌黑的眼圈,那即便仰卧着,也依旧耸拉下来的面皮,以及近乎纂刻近脸颊的褶皱,郦寄涕泗横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郦寄不愿意相信,那个一直以来为自己遮风挡雨,无论自己惹下多大的祸,都能在一顿暴打之后,替自己一句话搞定的父亲,就这么轰然倒下···
“父亲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