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自语着,刘弘地气质悄然发生着改变。
那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暴戾,对不合心意的事务时刻存在的敌意,在这一刻悄然而逝。
殿内众人不明白,在刘弘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但此时此刻,刘弘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却悄然带上了一丝淡然——不是过去那礼貌式的淡然,而是由内而外,自刘弘的眼眸直抵众人灵魂深处,却丝毫不带锐意的淡然。
就像一潭深泉,不过丈尺见方,却深不见底···
“袁生所言,虽有失当之处,然亦有在理出处。”
走到殿中央,将匍匐在地的袁盎轻轻扶起,刘弘又缓缓行走在殿内。
“朝公之所忧,亦唯江山安定之所虑。”
话尽出口,刘弘便回到了御阶之前,稍一正冠,便躬身一拜:“朝公心怀社稷,朕心甚慰···”
这一刻,就连张苍、令勉等日夜陪伴刘弘左右的皇党成员,都无法说清自己的感受。
“陛下言重。”
“为人臣者,自当为君分忧,以治天下。”
“此臣等之本分···”
说着,朝臣百官亦齐齐一拜,以做回礼。
而刘弘却是眼带暖意的回过身,对着御塌旁跪坐着的张嫣再一拜,旋即拾阶而上,回到了御塌前。
“太祖高皇帝、先孝惠皇帝,先大行皇帝,太皇太后临行前皆有遗训:不至社稷倾覆之地步,敖仓之粮,粒米不可动!”
“朕以未冠之年以临元元,自不敢违先皇之遗训。”
先对朝臣百官的做法表达认同之后,刘弘话头再一转。
“然袁生所言,亦有理。”
“敖仓之粮,自太祖高皇帝时,便只闻粮进,不见粮出。”
“今敖仓之所立已有十数载;仓内所存之粮,自有年久勿能食之虞。”
说着,刘弘望向左侧朝班,对张苍点了点头,继而道:“今秋收在即,又得主爵都尉收民所产之粮。”
“朕以为,与其任敖仓质量勿食而弃,莫不如,以主爵都尉所收今岁之新粮,以替敖仓所藏之陈米。”
“敖仓粮米虽陈,然亦可当食;以主爵都尉平价、或低价售与百姓,则民得食价廉之粮,而敖仓得入今岁新米,亦当无有粮陈而弃之虞。”
语气祥和的将自己的看法道出,刘弘便温言望向殿内百官:“朕年幼,未涉朝政者多矣。”
“诸公多老臣,若有教,臣谨闻之。”
“若言之有理,咸使朕得益,朕当不吝以金爵为赐!”
言罢,刘弘便将和善的目光撒向殿内,等候着朝臣百官的回应。
见刘弘先陈明利弊益害,后又做出请教的架势,朝臣百官心中嗡时一紧,不由得纷纷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