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柴武对舒駿的赞赏,其实也带有一点‘你们的任务完成了’的意味在其中。
但让柴武感到诧异的是,材官校尉舒駿,好像并不是来找自己讨要口头表扬的?
“棘蒲侯,今日一战,材官校尉部箭羽所耗甚巨。”
“强弩司马将士,已有近一半矢篓尽空。”
“末将以为,明日一战,胡攻势恐不亚于今日,故此前来,以求棘蒲侯下令,以补材官校尉弓羽箭矢。”
听闻舒駿之语,柴武不由一愣,下意识道:“今日一战,材官校尉伤亡甚巨,竟还有守城之力?”
“老夫方才还听闻,今日一战,北墙伤亡可是逾半呐?”
却见舒駿闻言一愣,旋即略带些哀痛道:“禀上将军,北墙之伤亡,几尽为关中新卒·····”
“此二千人,多为未战之卒,虽曾于关中冬训,以锻战技,然大敌当前,多有慌乱出错之事。”
“若无此二千人,末将所率材官校尉二千将士,恐也不至亡七十余,伤近二百······”
闻言,饶是对城府一道颇有心得的柴武,也是流露出了一丝呆滞的表情。
——北墙死了一千三百人,材官校尉才死了七十多?
听舒駿话里的意思,这七十多人,没准还是被那两千新兵蛋子拖累死?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北墙四千人阵亡近三分之一,负伤者又接近三分之一,结果全是那两千新兵蛋子包办,材官校尉几乎毫发无伤?
多年来积攒下的丰富经验,让柴武本能的对这种可能性抱以鄙夷。
要知道城外的两个匈奴部族,那可是幕南最精锐的折兰、白羊两部!
在如此精锐的敌人面前,别说是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了,就算是兵力相等,汉室也很难讨到大便宜。
——正当谁都是飞狐军将士,能人均一打二不成?
但再一细想,柴武又觉得,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今日一战,虽然北墙上的汉军将士只有四千人,而城墙外的匈奴人足有数万,但匈奴人也并非是全部压上,而是前后派出了八轮,每轮近六千人的攻城力量。
倒不是匈奴人不想全力攻击,而是马邑城,最多只能容纳这个数量级的攻城力量。
——马邑城南北长、东西短,整个北墙长不过二里,合六百步而已!
而按照匈奴骑兵左右间隔三部的最佳间距,马邑北墙,理论上只能容纳每排不超过二百人的骑兵冲击。
毕竟不是中原战争中,步兵集群所通用的蚁附——每排二百人,共六千人,便是三十列,这已经是相当大密度的攻城力度了。
在这种情况下,舒駿所驻守的北墙,在同一时间间隔内,最多只会和一千人以内的匈奴人接触。
这种情况下,由于战场宽度的局限,北墙上的四千汉军守卒,反倒是在举部形成了兵力优势。
再加上马邑城墙的庇护、巨盾司马的掩护,以及‘羽林都尉出身’的金字招牌,材官校尉能打出这样的成绩,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这可是汉室军队用最擅长的守城战,而对面,则是完全不擅长攻城战的匈奴攻城部队!
面对连投石器、云梯、箭楼都没有的匈奴人,材官校尉要真是被打个半身不遂,那才叫不正常。
想到这里,柴武不由暗自点了点头,看向舒駿的目光,也不由流露出了毫不加以掩饰的赞赏。
“舒校尉军中俊杰,来日长安庙堂,必有校尉一席之地!”
颇有些摆谱的扔下这么一句预测,柴武便从怀中取出一块陈木所制的令牌。
“懈此木牌至后军主簿那里,言乃老夫之令,补材官校尉弓弩箭羽各五万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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