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叫唤的声音猛地将她魂魄拉回,慌慌忙应了声:“噢~可以。”迫使自己敛神专注,把那些惊惧的画面摒弃在脑海之外。
冯正礼坐她对面,看她脸色有虞,不免关心慰问一番。
会议结束,谢绝了几人的饭约,回到电视台,她叫了个外卖草草解决晚餐,吃了药,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复稿,等待直播开始。
12点24分,她回到家中,洗漱过后又吃了一次药,1点32,躺到床上。
深夜的《世景小区》昏暗静谧,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划破寂静夜空,她屋里特意留了一盏台灯,不至于陷入无尽黑暗。
时钟指向3点11分,时怛睡得并不安稳,初夏的夜里开了窗,清凉的晚风吹进来,可她却鬓角皆湿。
她被梦魇拖住,梦到了医院里遇见的那个跳楼女人,那张脸遍布青紫淤痕,右眼肿胀不堪到只能睁出一条缝,左眼完整无伤痕,可瞳仁里殷红血丝几乎占住了半个眼球。
她眉骨的伤口正流出脓血,一只耳朵包着纱布,可纱布松垮将掉未掉,露出清晰的、失去了下半部的半只耳朵!
她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液越流越多,蔓延到时怛的脚下,那些艳红的血液像长了爪牙,沿着她的脚一路往上爬,地上的血变成了红色的河,她越陷越深,最后整个脑袋都被浸入血河之中。
时怛挣扎不脱,又腥又浓稠的液体钻入她的鼻腔嘴巴,她的呼吸滞住,氧气无法进入肺腔。
她瞪大了眼,被拉着往下坠,河面上出现了黄衣服的女人,面朝着她双目紧闭,却骤然睁开眼,那双血红色的眼珠牢牢地将她扣住——她在说话。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怨灵一般的声音,时怛惊惧不堪,猛地惊醒过来,却是从一个噩梦跳入另一个噩梦——她的瞳孔里倒映出那个如同蜘蛛一般贴在天花板的女人的身影,她正看着她。
恐惧使她难以呼吸,想离开床,但是那种熟悉的桎梏感让她惊慌不已——她根本动弹不得。
死死闭上眼,时怛告诉自己,醒来!这是假的,醒来!
耳畔有水珠滴答掉落下来的声音,一滴一滴地坠在自己的脸颊,粘粘的,热热的——那是黄衣女人的血。
肺里的氧气愈发稀薄,一张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在她就要被生生憋死前,夜幕下一声狗吠猛地让她从噩梦中惊醒。
她赫然睁开眼,天花板花白一片,没有任何东西。
急促的呼吸使她胸前剧烈起伏,她虚软地将自己撑起来一声声咳嗽,伴着小区里的犬吠之声。
咳停了,后怕地试探性摸摸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湿濡,但并非鲜血。
外头的犬吠停了,世界又归于沉寂,她汗如雨下,一直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一看时间——已凌晨4点。
身上黏腻得难受,她掀被下床,简单洗了个澡,喝光一杯温水才重新上床。
房间里灯火明亮,即使洗过一身热水澡的她依然没能拾起太多精神,恹恹地坐在床上,拿起本书,掀来翻去却怎么也入不了眼。
打开解宋的聊天窗口,最新对话显示在昨天下午,他分享了一张工作的地点,她回了一张蔚蓝的天空,对话由此展开。
点进去他的朋友圈,她一一刷过,没有什么新更的内容,也没有她。他们彼此的朋友圈,都没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