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第五福高呼着孙儿回家的消息时,第五霸正在炉灶前烤火,顺便烧着他爱吃的板栗。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立刻跑到庖厨门口眺望,想了想后,却又没急着出去。只回到灶前,将滚烫的板栗用火钳掏出来吹冷,然后细细剥开放在小碗里。
一粒又一粒,等金黄的粟肉装满一碗时,第五伦才来到庖厨门口。
“大父,我回来了。”
“嗯。”
第五霸回过头,镇定自若,却见孙儿风尘仆仆,竟比去时瘦了许多,有些心疼。
他也不太会表达,只将手中的陶碗递过去,让第五伦过来边吃边烤火,热烘烘的暖炉旁,祖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父身体可还好?”
“好,一天能吃三碗饭,还能抱着两个婢女睡觉。”
“我不在期间,宗族没出什么乱子罢?”
“能出什么事?”第五霸手一挥:“第一、第四都忙着在煤窑制煤饼挣钱,市面上虽已有仿制,但新做的兽头煤球在富贵人家销路不错。”
“第三、第六、第八、第七四家的人则为你开石灰矿,制那水泥,各分一成之利。前些天下雪时,第一关又想顶着严寒让族人隶臣继续做工,被我和第八直呵斥了一顿,便不敢嚷嚷了。”
他看向孙儿:“自从八月秋算时你替全宗族的人交了訾税后,谁还敢不拥护你,拥护第五氏?你这宗主当得稳固啊,汝虽不在,但立下的宗法仍被遵循。宗族子弟,尤其是第七氏也被我约束着,不让彼辈欺辱弱小。”
第五伦松了口气,往嘴里塞着板栗,第五霸又道:“汝师归葬妥当了?”
“都安顿好了,师兄侯芭留下守墓三年,当地官吏也十分敬重扬子,不必担忧。”
第五霸感慨道:“去年,扬子云来第五里过春社,虽然他说话文绉绉老夫听不太懂,但看得出来是位好师长,能成为他的徒儿,是你之幸。”
说到这,老爷子眼前一亮:“对了,如此一来,吾家便不止有阀阅,还有师传了罢?”
第五伦笑道:“大父,扬子传给我的又不是五经,只是他自己钻研的子学杂学,于做官并无裨益啊。”
这话第五霸不爱听:“反正都是学问,弯弯绕绕乡里人听不懂的话,现在有五经六经,往后就不能加到七经八经?”
尽管对孙儿一言不合就辞官早已习惯,但第五霸本质上,还是那个官迷啊,第五伦今日倒是有好消息能告诉他。
第五霸又瞅了眼第五伦的脸颊,忍不住骂道:“怎瘦了这么多?”
第五伦道:“路上服丧素食,本来五天就够了,但侯芭、王隆甚至是桓谭都能坚持,我岂能自己开小灶?”
第五霸让庖厨立刻准备饭食:“这几日便在家好好补补,你错过了腊祭,那一日留下的腌肉可不少,羊也肥了。”
第五伦已经吃光了碗里的板栗:“待不了几天,大父,我已拜访过新丰更始将军幕府,领了印符,一月初一前,便要去鸿门猪突豨勇营中任职。”
第五霸听到这,心里有些担忧孙儿的征途,但仍忍不住眉飞色舞:“哦?那更始将军让你做了什么官?真是军候?”
“比军候还高一级,但仍是黄绶。”
第五伦却没那么高兴:“我当上了军司马,秩五百石,为命士,将兵千人而已!”
……
PS:第二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