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当初他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葬身鱼腹。
唯一能做的,就是拾起迟昭平漂到岸边的面具,然后代替她,成为河患灾民新的首领!
城头子路是这样回答樊崇的,毫无隐瞒:“为迟昭平复仇,完成她的夙愿。”
樊崇摇摇头,眼睛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同情,只用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距离做比喻:
“爰曾,你过去的志向,这么大。”
两指之间的缝隙从半尺变成一寸:“可如今,却只有这么点了!”
城头子路颇为不快:“那樊大公的志向呢?”
樊崇说了两个字,满是憧憬:“乐土。”
那是田翁讲给他的听的,关于诗经,关于贪婪的大老鼠,与可怜农夫的故事。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还有一句话,损上益下,民悦无疆。”
田翁如此告诉樊崇,古之圣贤,早就在微言大义里,为他们指明了道路,赤眉作为“上古之兵”,乃是实现致太平,在前劈砍荆棘阻碍的利刃。只要消灭帝王们,损上益下,均了田地,他们就能抵达“乐国”!
这确实是最接近樊崇理想的答案,但如何做到,哪怕田翁说得天花乱坠,他还是没谱。
以至于一向以豪迈自信示人的樊崇,提到这两个字时,憧憬之余,也有迷茫。
眼看城头子路斗志昂扬,戴上画着血色赤眉的傩面毅然北去,樊崇甚至有些羡慕,爰曾很像几年前的自己。
樊崇一个人硬撑着这松散的团体,以他不算出众的心智,努力弥合众人争端,将他们拢在一起,真是殚精竭虑,确实有些累了。
他已横扫海岱与中原,走过太多的路。
站在这苍凉的天地间,樊崇从来不回头望背后的满目疮痍,永远盯着前方的富庶处,他没去过的,也就关中、河北几处了罢?
难道,还得将大河对岸的敌人都杀光,他与数十万赤眉兄弟姊妹,才能获得自由,抵达乐郊么?
……
PS:今天只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