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融忙道:“不敢,陛下英明神武,一人可当百万之众。”
第五伦却不吃这套马屁,只笑道:“如此说来,周公用兵与予齐名,你我聚首,就相当于有两百万了,赤眉岂有胜算?”
顿时吓得窦融再拜:“臣屡战屡败,连将兵的胆量都没了,哪敢与陛下百战百胜之迹相提并论啊!”
也对,真要轮起来,河北战役他指挥,陇右决战他在场,第五伦可不是百战不殆嘛。
反观窦融,现在已经将他的“善败”的倒霉人设当成宝了,当初与第五伦用兵齐名的论调,也成了前朝旧事,拼命往文臣上靠,就他这识趣的态度,说不定还能混个丞相当当呢。
第五伦的到来给河内乃至于整个前线诸郡吃了一颗定心丸,但一整个军的主力,还以三十里一天的速度,在崤函山路里爬,半个月后能抵达河内就不错了。要想解决“围攻”邺城的赤眉,还是得依靠近水。
第五伦问窦融:“有人向予提议,让盖延带着渔阳突骑,渡河北上,横扫赤眉,卿以为如何?”
这建议听着没毛病,赤眉是游兵,分为许多个队,穿插于大平原上,骑兵可以利用其脚程优势,将这群乌合之众各个击破!
但窦融却沉吟了,第五伦再追问时,他说了真话:“臣是在想,三千渔阳突骑给河内、魏郡造成的损害,相较于数万赤眉,哪个大?”
说得好啊!第五伦也正顾虑此事,渔阳突骑的军纪,在河北大战时就可见一斑,听说此番赤眉主要是劫掠粮食,打下乡里后也没有大肆杀戮性命,可渔阳突骑就不同了,不打仗时还有军纪约束着,一旦放开任他们追击赤眉,那就是三千条脱缰的野狗啊,说不定突骑“误杀”的老百姓,比赤眉祸害死的还多。
幽州突骑和吴汉一样,乃是双刃剑,更何况远在陈留,还是留给马援打大战役消耗用罢。
“除了洛阳、河内的郡兵外,还是得靠民兵义勇。”
等抵达怀县后,第五伦让窦融和冯勤说说河内保甲制的情况,二人搭档得不错,保甲制在每个乡都推广开了,相当于重建了秦及汉初的什伍,顺便把户口也粗略捋了一遍。
因为有赤眉这大威胁在,地方豪强也颇为支持,亦将族兵献出,大多愿意将指挥权交给郡县。
“据可靠消息,此番北上的赤眉,乃是城头子路部。”
第五伦道:“此贼用兵特点有四。”
“其一,好化整为零,散兵兼程猛进,遇大城不攻,而专走乡野,方便掠食,贫民也容易受其蛊惑加入。”
“其二,战法灵活,多用疑兵,眩我耳目,又集结主力,坚守静待,察破我之弱点,变更阵势,冒险冲进。”
“其三,遇官军不轻交战,必待我主动寻觅,贼子则以逸待劳。”
“其四,行走漂忽,瞬息数十里,专爱钻水泽山林,人迹罕至之处,昼伏夜行,旋磨打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这个能在马援手底下屡屡逃走,并一度让他吃瘪的人,第五伦是令人深入琢磨的。
“城头子路先前是背靠渤海、平原,皆乃大河赤眉故土,故而有后方可依,一旦在清河、信都不利,便立刻退却,所以不易剿灭。”
“但这一次,城头子路却打错了主意!”
“然也!”冯勤一改先前的焦虑,激动地附和道:“在昔秦、汉、新莽,群盗如毛,皆由主昏政乱,莫能削平。”
“唯有陛下,忧勤惕厉,敬天恤民,田不加赋,户不抽口,魏郡乃陛下北京之畿,起事之地,百姓不论贵贱,皆甘听从驱使。如今赤眉贼虏虽趁天时而入,但魏地邻里结坞堡庐塞,抵御贼人。河内保甲民兵,可得十万,魏地又有十万,加之冀州之师也将南下,以保国安民仁义之师,讨暴虐无赖之贼,无论迟速,终归灭亡!”
是啊,赤眉能够历次轻松击败新莽大军、绿林、梁汉帝王,是因其不得人心,以至于船覆于水。
“可是彼辈到了魏郡,邺城。”
“反而将变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
随着第五伦御驾抵达河内,对民兵的征募和召集在抓紧,河内郡兵“收复”了被赤眉袭扰的几个县,皇帝、窦融、张宗带着大军抵达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