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吉的家中,已经回来好一会儿的赵和放下《罗织经》,神情严肃地抬起头,看着天色。
情形似乎不对。
“城里现在如何?”他唤来赵吉的仆役问道。
赵吉的这些仆役,不但身手非凡,而且精明强干,真不知他家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城中一切如常。”那仆役道。
赵和皱着眉,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亲自出来看看。
此时已经响过暮鼓,按理说普通人是不能上街的,不过他有刺奸司开具的令牌,在街上行动被军士拦了,只要出示令牌即可。
才出了丰裕坊,便连接有两拨军士上前盘查,赵和心里的不安依旧,他皱眉好一会儿,猛然想到一件事情。
他从陈殇家中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盘查他的军士中,竟然没有虎贲军。
虽然虎贲军主力随大将军出了咸阳,但是,还留有两千人归刺奸司听用,此时正该和咸阳令署的差役、南军的军卒一起巡视城中。
他连继续经过数条大街,甚至直接上了御街,也没有看到虎贲军。
赵和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了,他想要去刺奸司看看,但心念一转,还是转回了丰裕坊。
当他到了丰裕坊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先到萧由家问了问,却听说萧由仍然没有回来。
经过樊令家,赵和心中一动,敲响了樊令家的大门。
“我说阿和,你不睡觉,这么晚还在外晃啥,不怕军卒捉了去打棍子?”
樊令揉着惺忪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赵和。
“今夜恐怕有变,你看护好你老娘,有事让她老人家在地窖里躲一躲,我知道这些天你挖了个地窖。”赵和道。
樊令面色一僵,他确实挖了个地窖,就是吸取二十多天前除夕之变的教训,希望乱起时老娘有个地方躲藏,他自以为做得小心,却不曾想赵和都知道了。
“真要出事?”他拽住赵和的胳膊。
“我觉得会出事……但愿我猜错了。”赵和苦笑起来。
“狗娘养的,堂堂大秦京城,新天子上来之后,怎么三天两头要出事情,那个成语怎么说的,这叫‘世态炎凉’?”樊令骂了起来,只不过他用的成语却是不太对。
可这个用错了的成语听到赵和耳中,赵和却是愣了一下。
“世态炎凉……凉……公孙凉……新天子……”
若是咸阳城中动荡不安,五辅均衡的格局被打破,最可能获利者……不应当就是天子么,而天子的亲信公孙凉,不就是销声匿迹好些天了么,另外,最重要的是,当初除夕之变,莽山贼入侵,天子不也乘机设刺奸司,同时还给了公孙凉实权么?“
记得萧由还是谁说过,除夕之变获利最大的,其实就是刺奸司!
莽山贼、天子与公孙凉,可能是伪造的上官鸿给华宣的信里说的犬戎人……
赵和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害怕起来。
一个帝国的皇帝,假如他自己要算计这个帝国,为此甚至不惜勾结山贼草寇,不惜勾结外敌蛮夷,这个帝国会怎么样?
“那么,究竟是谁与天子联手,从种种迹象来看,天子通过公孙凉与莽山贼勾结,那么与天子联手的就是与犬戎奸细勾结的人,这人应当是五辅之一。大将军可以排除,剩余四人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