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下,围观百姓吓得抱头鼠窜,不少人相互推搡,有人跌倒,有人痛哭。
人群迅速散开,原本都围住路上的,转眼间便到了百步之外,唯有一个孩童,大约是被大人带出来看热闹,慌乱中被大人忘了,又不知被谁推倒,正坐在路边嚎啕大哭。
赵和翻身下马,走到那孩童面前,伸手要将他拉起:“起来吧,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
那孩童不伸不去握他的手,反而挥手将他的手打开,哭声更大,一边哭一边还叫:“走开,走开,你是灾星,莫要祸害我!”
孩童才七八岁的年纪,赵和微微弯腰,直直盯着他,而孩童涕泪横流,是打心底畏惧他。
不仅如此,人群之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忽然哭喊了一声,然后抢过来,却又不敢靠近赵和,而是隔着几丈远拼命磕头。
“星君饶命,星君饶命啊,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也都不懂!”
老人连声哀求,赵和看了他一眼,意兴阑珊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身边。
他看都没有看那老人与小孩,也没有说话,只是径直驱马前行。
樊令立刻跟了上去,经过老人与小孩时,瞪了他们一眼,还向地上啐了一口。
樊令心中极是愤怒,同时又有些不解。
他不知道为何赵和会有如此凶名。
他们经过之后,隐约听到那老者在说什么“浮图保佑”之类的话语,显然,他们是真以为自己是死里逃生了。
樊令跟着赵和行了一段距离,越想越是着恼,他拨转马头,就要回去。
赵和瞄了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那小娃娃倒还罢了,那老儿却是个不知好歹的,我要去教训教训他!”
“别去!”
赵和只说了这两个字,又驱马继续前行。
樊令心中犹是不解,他嘟囔了一句,不过见赵和真不理睬自己,他心里又有些畏惧,只能跟了上去。
跟上去没几步,樊令突然一愣。
“阿爷我在咸阳城中,除了怕老娘三分之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大将军也敢啐他两口,怎么现在有些怕这小子了?”
望着赵和的背影,樊令揪着自己的胡须,闷闷不乐地想。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心里不由得也疑心起来:“莫非真如方才那些蠢人所说,这小子是什么星宿下凡降世,所以让阿爷我心中暗自生畏?”
从这个角度去想,樊令觉得倒不难接受,若自己畏惧的不是一个凡人少年,而是天上的星宿,那似乎理所当然一些。
他不由得从背后又去仔细打量赵和。
与当初在平衷的棺材铺子里初见时相比,如今的赵和,身材高出大半个头,眉目渐渐长开,不再是那面黄肌的模样,多了几分英气与成熟,少了几分稚嫩。
樊令揪着自己的须髯,再看了看赵和,然后点了点头。
似乎这位真有些星光闪耀啊……难怪靡宝一见了就要拜倒。
樊令的性子,不觉得赵和是什么天杀星或者天煞星有啥不好,他巴不得赵和越厉害越好,这样他心底深处对赵和的那丝畏惧就有了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