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胜甩手而走,鸠摩什眼中寒光闪动,望着韩胜的背影,突然间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韩胜的衣袖。
韩胜振臂而走。
嘶啦——
一声裂帛声响。
韩胜回头,看着自己的胳膊。
鸠摩什同样看着他的胳膊。
两人方才较力,韩胜的衣袖被鸠摩什生生撕裂下来。
韩胜凝神盯住了鸠摩什,就用这着露出下臂的手,按在了腰间剑上。
“看来上师今日,不仅仅是为**而来了。”他慢慢说道。
此时韩胜心中一片雪亮。
赵和的诸多奇怪之处,鸠摩什的固执己见,还有最近历城内外的风雨飘摇。
此前他虽然感应到紧张的气氛,却不曾想过,历城会有大变。但这一刻,他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已经凝聚于历城上空。
稷下学宫,就是此刻风暴的中心。
鸠摩什目光在他握剑的手上闪过,微微笑了起来。
“韩院正也通剑术?”他问起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我是稷下院正,法家贤哲,大秦士子。”韩胜口气平静,但气势却是逼人:“我们一向是仗剑游学,我十六岁起周游天下,三十二岁返回稷下,这十六年间,死在我手中的歹徒、豺狼,数量超过一百!”
鸠摩什抿紧嘴,合起掌:“老僧自天竺远游而来,见过沧海之中的鲲鲸,也见过莽林之中的猛虎,老僧也在大秦游历万里,以浮图之法劝人向善,也以金刚之舞伏魔降恶!”
两人对立于一处,虽然未流露出怒气,但周围之人,却不禁屏息凝神,仿佛身处剑拔弩张的战场。
“你们这是做什么,咳咳,韩院正,你衣裳破了,就去换一件来,鸠摩什上师,你今日在此**,怎么停在这儿,论道坛那边,大伙都等着你呢!”
突然有人插了进来,却是庄涵。
韩胜深深看了庄涵一眼,庄涵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韩胜回转身躯,大步离开。
鸠摩什合掌向庄涵行礼:“唉,今日之事太过重大,老僧也一时失了方寸,有失礼之举,还请庄院正海涵。”
“我名字便是一个涵字,能不海涵么?”庄涵哈哈一笑:“鸠摩什上师,说起来我道家与你浮图教还有些缘份,当年浮图教初至大秦,说是我道家老子西行入天竺而为浮图,不知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鸠摩什肃然道。
庄涵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他往论道坛过去。
这老子化浮图之说,正是二十年前鸠摩什初入大秦时所言,那时为了便于大秦之人接受浮图教,他便附会至大秦三显学之一的道家——只因儒家较真、法家严苛,三显学中唯有道家,似乎不太在乎这种事情。
只不过二十年过去,事过境迁,浮图教已经在大秦深深扎根,在齐郡这边的势力更是强大,已经不需要再披道家的皮,故此鸠摩什便又有一语。
两人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论道坛。
与当初莲玉生和方咏论辩之时相似,如今论道坛上也搭起了高台。只不过那一次是三台并立,这一次却唯有中间搭着一座高台。